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咬鉤(2 / 3)

身為帝後掌珠,“嬌嬌”這樣的小字,自然是合拍又應景。

鄭葭一瞬間就丟了方才的架勢,軟成一灘泥又猴到了母親懷裏。

母女兩人膩了一會,宮人來報熱水已得了,穆皇後擔心女兒著了涼,這才打發人去沐浴。

一大票宮人就簇擁著鄭葭出了暖閣,穆皇後唇邊笑意還未消失,重新靠回迎枕上,和盈袖說了幾句家常,見她神色不對,就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也沒什麼。”盈袖忙笑,頓了頓,又輕聲道,“方才奴婢進來之前,玉蕊來過,就是慶熹宮那位身邊的。”

穆皇後笑容漸漸消失,“哦……她又有什麼事了?”

盈袖就露出嫌惡的神情,撇嘴道:“還不是借著滎陽公主的病,上躥下跳、喬張做致的,一天到晚這個沒有了,那個不夠了,上個月陛下賜了協理六宮之權,簡直就是要上天呢……”

“到底什麼事?”穆皇後就有些不耐。

“就說這些天飯菜不合口味,要送自己小廚房裏兩個少監去尚膳監做二廚,”盈袖小心翼翼道,“折子已蓋了她貴妃的寶印,送了過去,玉蕊就是來知會一聲,明兒就差人過去當值。”

在多年心腹麵前,穆皇後再不掩飾情緒,早摘了麵具,臉色鐵青,眼神冰冷,一拍桌子,恨恨道:“不要臉的小娼婦,仗著陛下寵愛,竟不把中宮放在眼裏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就生了個公主,到底還是下不出蛋來,不知她哪兒來的底氣這般鬧騰……”

盈袖聽著就垂下眼皮,沒有說話。

貴妃娘娘又哪裏是真的“下不出蛋”呢,想當年……那可是個成型的男胎呐。

所幸穆皇後正在氣頭上,倒也沒注意她的神思不屬。

“罷了,不過兩個少監而已,二廚又碰不到乾清坤寧兩宮的吃食,且由她作去。”穆皇後冷笑一聲,“尾巴翹到了天上,恃寵而驕,待哪天本宮抓著她錯處,可就沒那麼好相與了!”

盈袖就連聲附和幾句,好容易把皇後的氣安撫下去,才吩咐宮人把午膳擺了出來。

用過飯,穆皇後一向有午睡的習慣,盈袖就伺候著主子躺下,放好帳子,這才悄悄退出了暖閣。

囑咐小宮女們仔細伺候,盈袖這才揉揉酸痛的腰,打算回自己房裏吃飯。

然而剛走到後殿,就見一個穿了三等宮人服飾的女子匆匆走過來,見了她,臉上就堆出笑容,屈膝福了一福,“請鍾尚宮的安。”

卻是坤寧宮裏負責灑掃的下等宮人,叫紅香,前幾年攢了些銀子,孝敬到她跟前,央她把自家在浣衣局做苦役的表姐給調換出來。

她見那銀子確是不少,查探一番,又發現紅香的那個表姐確是沒犯過什麼大事,也就索性幫了這個忙,紅香更是感激,逢年過節的就總送些銀錢土產過來,一來二去,也算有了些交情。

“可吃過飯了?這是做什麼去?”盈袖就擺出和善的麵孔,微笑問她。

“吃過了,吃過了,”紅香笑得有些諂媚,“奴婢這廂正是來尋您的。”

“哦?什麼事?”盈袖就有些皺眉,一麵說一麵繼續走,心下倒也沒覺得多麼膩煩,這個紅香還算懂事,自從表姐出了浣衣局後,就再沒開口求過她,隻孝敬不說事,有時候盈袖反倒也有點不太好意思收禮。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紅香亦步亦趨跟著,一邊說一邊皺眉,“就是奴婢娘家有個遠親,也在宮中當過差的,前些年歲數到了,就放了出去,好些年沒音訊了,昨兒竟然又給奴婢帶了信,說是有要事求見皇後娘娘,巴望著奴婢能給遞個話。”

這樣的下等宮女太監,受的約束倒不如高等宮人嚴,平日隔三差五的,總能有些個采辦采買的活計,得能出宮一兩趟的。

盈袖聽著就皺了眉頭。

求見皇後?既是在宮裏當過差,應該不會不知道皇後娘娘日理萬機,又貴為國母,那是等閑什麼人都能見著的?這人到底什麼來頭,一張口就要求見中宮,還求到了紅香這樣不入等的小宮女頭上?

想著她就停了腳步,皺眉問道:“你這親戚姓甚名誰?以前在宮裏哪處當值?可知道求見娘娘有什麼事情?”

紅香也是迷惑,就搖頭道:“說是事關重大,牽涉甚廣,隻能見了娘娘之後再說。其他的奴婢倒是知曉,這人姓李,叫李婉容,以前是在掖庭令當值的,專司彤史掌管撰錄……”

盈袖眼仁一縮,呼吸就緊了起來。

掖庭令,彤史——居然是李婉容女史!

不料這個不起眼的小宮女,竟還有這樣一房遠親。

盈袖就不由多看了紅香一眼,腦子卻在飛速轉動。

一個出宮多年的女史,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不辭辛勞趕回宮中,求見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