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奔襲(1 / 3)

永嘉二十年四月十五, 經過整整三十二天的急行軍, 王徽率麾下兩千輕騎, 抵達了位於漠北草原腹地的斡難河中遊東岸。

從大同府鹿鄴縣陽和口出發, 取道賽汗山、迤都、哈剌莽來, 北渡飲馬河, 這一路下來, 怎麼也有一千七八百裏的路程,這樣長時間、長距離的奔襲,又是深入柔然腹地, 可謂是大楚近二百年來的頭一遭。

王徽一開始同張之渙報備的時候,自然是被一口駁回了,一點猶豫都不帶的。

“在淵莫不是在說笑?”張之渙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 一麵實在愛惜她的才華, 一麵卻又隱隱覺得到底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膽大包天的話都敢說。

“我也不與你兜圈子, 我知道你從京城過來, 必是要有一番作為的, ”他的語氣就帶了點推心置腹, “我也不管你在京中有何等勢力, 我隻知道, 你定是不滿足於目下這個參軍的職銜,若要讓京裏破格提拔你,這戰功於你定是一等一的重要。”

“……還不能是小功勞, 得是大功勞才行。在淵呐, 我知道,我都知道,”張之渙就歎口氣,語重心長地繼續往下說,“可有道是欲速則不達,眼下正是春季,再往上數三百年,韃子就從沒有在這時候主動擾邊的,咱們且先等等不行嗎?展眼也要入夏了,左右再有四五個月就到秋天,到時候還怕沒有仗給你打?”

一麵又說起了好話,“到底年輕有為,雖是女子,日後前途也是個不可限量的,我和我手底下那批人,都到了年紀啦,眼瞅著大營裏的兵個個都聽你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跟你爭搶的——也爭不過你。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今年秋天的頭等大功,必然是記在你身上啊……”

王徽靜靜地聽著,臉上一直帶著柔和的微笑,等到張之渙告一段落閉了嘴,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來,搖了搖頭。

“如何定要等人來犯我,我卻不能主動出擊?”她平靜問道,“去年我們擊退韃子總也有幾十次,名聲有了,想來便算是今年秋天韃子繼續來犯,也不會有去年金察部一萬人馬那樣大的陣仗。”

“蠅頭小戰,便算再多贏幾百次,又算得什麼大功勞?”她說著就微微昂起了下巴,眼神帶出一縷鋒芒,“唯今之計,隻有主動出擊,斬獲敵首,大勝四方,才是末將想要的功勞。”

……主動出擊,殺入敵營,把韃子逐出漠北,堪比強漢衛霍,這樣的功勞,誰不想要啊?

張之渙就忍不住腹誹,麵上還是搖頭,“主動出擊也不是不可,隻是你要去的地方太遠,時間太長,我不能拿手下兒郎冒這個險。”

王徽就微微揚眉,“哦?將軍以為……末將是在冒險嗎?”

她這樣一問,再聯想到她方才遞交的行軍策略,張之渙就覺得這姑娘在睜眼說瞎話,心裏就有點不滿了,板臉道:“在淵如何還同我打馬虎眼?你隻率兩千輕騎,連輜重糧草都不帶,就要日夜奔襲近兩千餘裏,直入漠北腹地,如果這都不叫冒險,那世上也沒有冒險的事了。”

頓了頓,又忍不住說重話,“這次我若允了你,我們這些人留守大營,倒沒什麼問題,可你們卻極有可能死在半路上!屍首都難回故土!”

王徽卻絲毫不在意張將軍的冷臉,隻是笑問:“那麼在將軍看來,八十四人麵對七千敵軍,城門就在左近,片刻即可退回城中保命,卻依舊選擇迎敵……這是不是冒險?”

這說的就是去年十月份那場戰事。

雖是慘勝,可到底也是勝仗,某種意義上來講,甚至也能稱為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