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人情(1 / 3)

雖說是“好事不出門, 惡事傳千裏”, 但像生擒柔然左穀蠡王父子這樣的大捷, 想瞞住, 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陽和所駐軍上下人等也都沒打算瞞著。

而王徽長樂縣主的身份, 也再不是秘密了。

說來這也算是凱旋之後忙碌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接風宴第二天, 張之渙就命人寫了告示貼於衙門外頭, 又連開三日流水席,合縣共慶大捷,同時又發了數封表文奏報, 飛馬傳至各處衛所、宣德府、大同府、太原府,俾各處上官得知軍情,早擬批複。

畢竟是要回京獻俘的, 而獻俘這等大事、要事, 就不是區區一個陽和所都指揮使、從三品驍武將軍的張之渙一個人能拿主意的了。

對於地方各級官員來講,獻俘曆來是比獻祥瑞更加重要的事情, 畢竟——“祥瑞”這種東西, 曆來就是個子虛烏有的玩意, 有些勵精圖治的明君是非常厭惡這等弄虛作假又勞民傷財的東西的, 就算是好大喜功的昏君, 那“祥瑞”若是獻得不合上頭心意了, 那也是很容易被治罪的。

可獻俘就不同,這是彰顯國力物力、誇耀本朝武功的美事,意味著邊寇盡退, 家國永安, 不論明君昏君,隻怕也都沒人會不喜歡獻俘。

更何況是受了韃子足足兩百多年欺負、一直挨打從沒還過手的大楚呢。

此次雖隻有兩名俘虜,但一個是左穀蠡王本人,另一個是左穀蠡王嫡長子,都是柔然國內地位顯赫的人物,回京之後,就算達不到“獻俘太廟”的級別,隻怕永嘉帝也能聖心大悅,龍爪一揮,發幾筆賞賜,升幾個官銜,那都是不在話下的事情。

如此美差,怎不引得整個山西行省上下雞犬蠢蠢欲動?

作為此次大捷的主將,王徽自打第二天睜眼開始,就再也不得空閑,張之渙又有意提拔她,基本上每一個前來道賀的大小官員,都為她一一引薦,言辭間更是極盡溢美之能事,隻把這位女參軍誇得武曲星下凡一般,上數五百年,下數五百年,再沒可能出這樣一個人才。

期間各類飯局宴席、大小操訓集會,更是不知趕了多少場子,王徽自然早就熟慣了這種陣仗,再沒有怯場的,每次還都帶了不同的下屬前去,也讓手底下的姑娘小夥們早早熟悉這種官場應酬。

畢竟他們不可能在北疆呆一輩子。

殺敵戍邊隻是手段,卻絕不是目的。

各位官員們見到王徽是女子,身邊更有好幾個出色女將,倒也並沒太過驚訝,畢竟都是當官的,私底下也有各自的消息渠道,對於鹿鄴出了這麼一位年輕的當代木蘭,他們或多或少也是有所耳聞。

而王徽長樂縣主的身份,卻也以某種別樣的方式摘下了麵紗,王徽雖沒打算繼續隱姓埋名,但這多少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次是大同府知府親自駕臨陽和所,張之渙自然帶了王徽一同前去迎接,幾人方坐下喝茶,尚未寒暄幾句話,知府大人身邊一個小知事見到女參軍的隨從,卻忽然露了驚訝之色。

“姚……姚黃姑娘?”那年輕人這樣喊道。

上峰們在說話,是絕對沒有這樣一個小小正九品府衙知事插話的餘地的。

故而眾人目光都轉向了他,知府大人更是眉頭一皺,張口就要嗬斥。

王徽卻笑吟吟阻住,和顏悅色道:“這位大人識得我這部下?”

一麵就看向姚黃。

姚黃皺眉看著那人,遲疑道:“瞧著麵熟,隻想不起來是誰了。”

年輕人白淨麵皮一紅,拱手為禮,小聲道:“大人、參軍恕罪,下官失儀,隻是……”抬起眼皮覷一眼王徽,又忙忙垂下眼去,卻是絲毫不掩詫異之色。

王徽就朝知府笑道:“……卻不知這位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