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皇子(2 / 3)

然而張瑾卻一點都沒覺出來,還一徑在心中後怕,眼前這位可是如假包換的女兒身,便算封了一等侯,也不能冒冒失失張口就叫“爺”呀,幸好這位是個寬宏大量的,若是那等小氣的,隻怕就要恨上他了。

……也難怪到了朔州這幾日,還從沒聽見那幾位參將叫過“侯爺”這倆字呢。

此次百年大捷,對於功臣們,永嘉帝自也不會吝嗇,除去王徽自己的從二品鎮北大將軍和燕雲侯的爵位,她身邊的副將們也是人人都有提拔,七位武將一同擢升從三品參將,這隻是職銜上的提升,並無封號,至於具體職司工作,那當然還是由頂頭上司王徽來指定分派。

而雲綠、王鳶和李謐三位文官,也各領了從三品的衛指揮同知之銜,也不過就是個品秩罷了,職責劃分還是由將軍統一安排。

眼見張瑾嚇得不輕,王徽就連忙把他扶起來,親切道:“公公切莫如此,可不折殺我了?你我之間,不須拘那些禮。”

張瑾本就是半真半假,一半是嚇的一半也是作態,見燕雲侯親手來扶了,這才順勢直起腰來。

“……此番咱家討了這宣旨的差事,一來是心中掛念,就想著親自來北邊探看探看您,也替皇貴妃娘娘、萬相爺和幹爹帶個好,這二來麼——也是有幾件事要報給您知曉。”張瑾恢複了平靜,一邊笑一邊說。

王徽自然知道他後頭這句話才是重點,也就稍微斂了笑容,做個手勢,“外頭冷,此處又人來人往的,不如公公就同我去暖閣裏敘話吧。”

張瑾自然無有不應,隨著王徽進了稍間,坐在暖洋洋的火炕上,喝了一口熱茶,這才覺得渾身這熱乎氣回來了一點。

“好教將軍知曉,您離京這幾年,前頭還沒什麼事,隻獨獨二十三年這一年裏,出了件事,覺著是個不大不小的,隻不過萬相爺和幹爹都特地吩咐了,叮囑咱家定要把這件事知會給您。”

王徽就點點頭,“願聞其詳。”

張瑾就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緩緩道:“八月份的時候,陛下著皇貴妃娘娘並宗人府、禮部一同操辦,上了文牒,祭了太廟,算是給四皇子正了身份,也取了學名。”

“……四皇子?”王徽不免一愣,繼而眉頭大皺。

“正是。”張瑾慢條斯理地點頭,“今年還不滿七歲,從了唯字輩,名諱‘唯光’,光華之光。”

王徽微微眯起眼睛,右手食指習慣性敲著桌麵,心念瞬息萬變。

永嘉帝膝下三子二女,太子諱唯憫,既嫡又長;二皇子吳王,諱唯憲,陳德妃所出;三皇子晉王,諱唯縝,劉昭儀所出;皇長女淮陽公主諱葭,太子胞妹,中宮所出;皇次女滎陽公主諱蓴,皇貴妃所出——其實卻是萬衍的孩子。

可這四皇子……卻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完全沒聽說過啊!

而且今年才六歲多,也就是永嘉十八年——她剛穿越還不到一年那會兒——就出生了,可為何宮裏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她和付明雪相交這麼些年,也從沒聽她說起過啊……

“這事兒,皇貴妃娘娘也是事到臨頭了才知道,不光是娘娘,連萬相爺和幹爹也都被瞞了過去呢。”張瑾就添了一句。

王徽眉頭擰得越發緊,抬眼看過去,開口就拋出一連串問題,“生母是誰?哪個宮的?陛下是否早就知道?若早知道了,為何等到六歲才給上牒?若是不知道,偌大一座皇宮,那女子又是如何遮遮掩掩把孩子拉扯大的?還能一口氣瞞過這麼多耳目?”

張瑾歎了口氣,眉宇間仍然不掩異色,想來他知道這事的時候也是十分驚訝的。

原來這四皇子鄭唯光的生母姓周,原是在永巷灑掃的宮人,連尋常宮裏最末的三等宮女都不如,乃是那種未入等的下人。

永嘉帝並不好女色,後宮自來也不太充實,除去皇貴妃和皇後多年爭鬥、分庭抗禮之外,也沒有別的出挑的妃子,後宮醃臢事相對也少,自永嘉帝即位至今,除了被圈禁的皇後,倒還沒有其他獲罪貶入冷宮的妃嬪。

故而永巷也被擱置了,經年累月無人居住打理,乃是宮裏最冷僻的所在。

初時還有些宮女內監灑掃看管,然而時日久了,一個個就都嫌棄這處太過幽靜,幾年下來都不一定能見到一位貴主,更別提萬歲爺了,一個個或是托了人情關係調離,或是因歲數到了放出宮去,漸漸的人也就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