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田產(2 / 2)

礦場高新高酬高待遇,那自然是好,然而對世代居於此地的農戶來說,田地到底才是根本。

更何況就算這一個月的薪酬拿不到,也不是從此就被礦場除名,回去務農一月,七月份回來照樣采礦,照樣領報酬,兩相權衡一下,那些家裏農活催得緊的民夫心裏也就拿定主意了。

就陸陸續續有人去了礦場采集處申報,有的留下,有的回家,忙忙亂亂一通下來,到了五月三十一日傍晚,各大礦場的人事去留情況也就統計出來了,回去務農的占了將近六成,剩下四成還多一點的民夫則留下繼續采礦。

這跟王徽一開始的估計出入不大,如此一來,不論是六月份的出礦量,還是燕雲衛財政在民夫薪酬方麵的支出,都能維持在一個十分平衡的狀態。

雖說王徽一直把重心擺在礦場和製造局那邊,但那也不代表她不重視農業,即便是在高度發達的銀河帝國時代,人們也一樣要吃飯吃糧食,農業的發展可是關乎國計民生的根本大業。

在燕雲四州之中,除了農戶和鄉紳自己手裏的一小部分田地,大部分都是燕雲衛的官田,而王徽作為敕封的燕雲侯,禦賜的除了爵位俸祿,還有隨爵例行頒賜的一萬畝良田,當然,金陵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沒她的份兒了,這一萬畝賜田全部由燕雲衛官田中撥劃出來,再分到燕雲侯的名下。

故而整個農忙季王徽也沒閑著,雖不至於親自下地去幹活,卻也特地囑咐趙玉棠在這方麵多多上心,主要還是去管理燕雲衛的官田,其次是她個人名下的賜田,再次便是百姓手中那一小撮土地。後者畢竟是私有財產,她雖是父母官,但若沒有正當理由,也是不好過多插手旁人私田的。

好在燕雲四州淪陷已久,漢人不顯,沒什麼豪強世族聚居,也就沒有大型的連成一片的莊園或祭田,不然如何跟土地兼並鬥智鬥勇,那也是個大難題。

農活最忙的就是六月份,到得七月份,雖然田裏還有些活計沒料理完,卻也不過是掃尾工作了,故而到了七月初,各處官田、賜田的畝產統計就擺到了王徽案頭上。

“……小麥三千畝,畝產三百二十三斤;粟米兩千畝,畝產二百九十七斤;高粱五千畝,畝產四百七十六斤……這就是我那一萬畝賜田的總產量?”王徽看著報表,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是。”趙玉棠手裏也拿了一份相同的文件,一麵翻一麵又道,“官田畝產也沒差多少,最多就是幾十斤的差別……倒是那兩百畝紅薯和五百畝玉米種得好些,紅薯畝產九百斤,玉米畝產已上了千斤了。”

王徽微微皺眉,盯著報表看了許久,沉吟道:“有沒有可能把玉米和紅薯推廣種植?不求取代粟麥穀米,隻消能多些田畝,想來也能解決不少問題。”

趙玉棠皺眉沉思良久,好像十分為難,卻到底不太想駁回主子的意思,勉強點頭道:“可以是可以,然而還是得徐徐圖之……”

王徽看她神情,就知道這不過也是推托之詞。

早在她穿越之前,大楚就已跟西洋等地相互通商,玉米和紅薯的種子自然早就引進了,少說也有百餘年曆史。

然而過了這麼久,這種耐寒抗旱、高產易活、甚至可以說渾身是寶的作物,卻依舊沒有在中原大地流行開來,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個是因為時代所限,生產力十分落後,對高產作物的需求說到底也不是特別大,說白了,畝產兩三百斤的麥子稻穀就足夠養活漢人,又是千百年來吃慣了的東西,又為何要拔掉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轉而去種那些洋人的玩意?

更何況,就她所掌握的地質學和史學知識來看——雖然大部分已經忘記了——但某些標誌性事件多少還是有些印象。中古地球在15世紀初就開始進入小冰期,全球普遍寒冷,即便是玉米和番薯這樣“皮實”的作物,也有點捱不住。

記得後世玉米和紅薯畝產甚至能以噸計數,然而如今最好也不過上千斤,氣候影響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這些都是虛的,這兩種作物畢竟耐寒抗旱,即便是小冰期到來,如果全麵推廣種植,畝產也不該是這麼少。

說到底還是兩條,一,老百姓不愛吃不愛種;二,官府也沒有製定發令介入種植。

就連燕雲官田裏這可憐巴巴的幾百畝玉米和番薯,還是她到任之後才下令種植的試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