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潛入(2 / 3)

這具體的破關計劃,王徽尚未同下屬們仔細交代,不過姚黃在旁聽著也懂了一些,眼見四下裏人都散開了,就低聲問道:“主子是不是想派個小隊先從水底潛入關內,撕開個口子,咱們大部隊就能順順當當殺進去了?”

王徽斜她一眼,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不錯,孺子可教也。”

姚黃紅著臉笑得開心。

王徽心下卻是有點感慨,想不到在冷兵器攻防戰為主流的封建時代,這樣的敢死隊戰術居然也能派上用場。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居庸關地勢有如“漏鬥”,兩側山勢奇險無比,中間多為水道,少有平地,城牆之上守軍火力太過密集,在近處根本不可能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架好床弩和雲梯,能並排而行的空間太小,那麼少的人往前衝,簡直就是給城樓上的守軍送活靶子。

朱癸還曾提議直接在山上用弓箭和床弩往下射,被王徽一記冷眼瞪了回去,山頭距離居庸關城樓太遠,弓箭和床弩都是有射程的,一旦超出射程,弩|箭就會直接失去力道和準頭,到時非但射不到人,反會直接掉到地上或水裏,被韃子拾了去,便宜的還是敵人。

唯今之計,也隻有先引去城頭火力,另一邊燕雲軍就可以迅速通過那段狹窄的平地,到時連天弩一波猛攻,再堅固的城頭都能轟塌一大半。

破關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然而居庸關乃是幽州之外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可以說是柔然人的最後一線希望,但凡他們還有點血性,但凡還有人不想當亡國奴,這場破關之戰,就都會全力以赴。

故而,這支敢死小隊的幾十個兵,都必須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過硬的功夫之外,更得有必死的決心。

想至此,王徽眼神微冷,轉頭吩咐姚黃,“把子絮他們幾個都叫過來,我有事情交代。”

姚黃行個禮,撒腿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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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軍的營盤全紮在軍都山這個小峰上,所幸此處山勢頗緩,林木又多,堪堪也能盛得下這麼多人,不過五千飛熊衛作為燕雲侯親衛,離王徽總是要近一些的。

毛定邊作為飛熊衛統領,一邊點選著身手好的弟兄,一邊時刻注意著將軍那邊的動靜,接著就看到幾位參將都圍到了將軍身邊。

不知將軍說了句什麼,就見那幾位全都變了臉色,又驚訝又焦急,尤以濮陽參將和姚參將兩人為最,兩人表情十分激動,你一言我一語,嘴巴開開合合,正在極快地說話。

不過到底隔得遠些,這些頭頭腦腦們又有意壓低聲音,故而毛定邊仔細去聽,也沒聽出來什麼。

就見將軍又說了一句,隻聽嘩啦啦一陣鎧甲響聲,那幾位參將竟然齊刷刷跪在了地上,立者唯將軍一人。

毛定邊一時也有點嚇著了,下意識就想往那邊過去,卻被副統領一把拽住,衝他搖搖頭。

將軍臉色也有點冷,好像是嗬斥了一聲,繼而放緩臉色,又說了幾句,跪著的幾位互看一眼,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卻仍是跪著不動。

將軍做個手勢,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參將們才慢吞吞站了起來,隻是臉色還有些不豫,將軍卻沒管那麼多,抬手揮退他們,隻留下濮陽參將一人,攜著她的手,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樹林中。

想來是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

毛定邊性情粗豪,但那不代表他是傻子,兩年前攻取朔州之戰中,胡老六為救他而死,他悲痛之餘,竟也很快成長起來,性子變得更加縝密細致,如今領了正四品的飛熊衛統領,也是王徽看重他的結果。

他就想著,待會領著弟兄們過去見將軍的時候,私下裏一定要問個明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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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很快過去,將士們吃過幹糧,小憩片刻,王徽就傳令讓毛定邊帶著選好的人一道過去見她。

“……將軍,三十個弟兄都挑好啦。”毛定邊打個手勢,三十名飛熊衛齊齊向王徽行禮。

“免了。”王徽和顏悅色道,又一一細問小夥子們的姓名年齡、籍貫家人,至於水性和身手倒是沒再過問,她還是相信毛定邊的眼光的。

飛熊衛們有點奇怪將軍為何問得這樣細致,但也一五一十都作了答,期間濮陽荑一直站在一旁,手裏拿了炭條和白紙,刷刷刷地記錄。

一共三十個人,全部問完也花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王徽看著濮陽荑都寫完了,就把那張紙拿過來,略略掃一眼,就抬眼看向士兵們。

入眼是一張張年輕的麵孔,最大的二十六,最小的也不過才二十歲,都是飛熊衛裏身手最傑出的兵士。

都還是孩子啊。

她吐出口氣來,肅了臉色,緩緩道:“目下情勢,想必你們也看到了,居庸關雄關難破,易守難攻,水道寬闊,旱道逼仄,床弩雲梯無法並行,唯今之計,隻有擇數十勇士於水下潛入關內,製造事端,擾亂韃子視聽,如此我軍方能出其不意攻破城牆。”

此言一出,眾兵麵麵相覷,便是再笨的人,也意識到了此次任務的危險性。

這樣寥寥三十人闖入韃子大本營,還要不顧一切吸引敵人注意,把所有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這與自殺何異?

飛熊衛到底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燕雲侯親衛,有大部分是當年從陽和所跟過來的老人,而最年輕的新人,至少也參與過收複河套的戰役,幾經生死考驗,錘煉打磨,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隻是雖不至於交頭接耳,卻到底是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