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潛入(1 / 3)

行軍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一些, 九月十一黎明時分, 天還未亮, 王徽就率領十萬大軍靜悄悄抵達了居庸關北麓山下。

這座小山位於太行山餘脈和燕山山脈交接之地, 名喚“軍都山”, 原是小丘, 最高峰海拔也不過四百來丈, 山上林莽密布,鬱鬱蔥蔥,哪怕是這樣萬物蕭瑟的秋季, 茂密高聳的針葉林也足夠遮蔽一支大軍。

山下是一條狹長的溪穀,東西走向綿延開去,河麵約莫四十來丈寬, 波光粼粼, 風平浪靜,乃是永定河在此處分開來的支流, 河麵上橫跨了居庸關的水門城牆, 城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到處都是持了弓箭巡視的韃子兵。

再向南望, 則是這座雄關大名鼎鼎的馬蹄形甕城。

兩側山勢斜斜向下, 陡峭險峻, 中部唯一平整的地麵又十分狹窄,堪堪能容得三架連天弩並行而已,而對於更加寬闊的摩雲梯來說, 竟隻能容下兩輛並排。

這條溪穀, 竟有三分之二的麵積是一片汪洋。

真真是九塞咽喉,易守難攻。

王徽站在軍都山半腰裏的一座小峰上,垂目望著下方的城牆沉吟。

連天弩的威力,在於攻擊範圍廣、短時間內傷害極大,不論是鋼鐵巨箭還是床弩本身,一旦全麵投入戰鬥,在這個大範圍殺傷性熱武器尚未普及的時代,這樣能一次性發射多枚巨型彈藥的大型床弩,這樣的威力性質,其實已經具備了大規模熱武器的雛形了。

多架床弩並排齊射,它們的威力加成並非是簡單的線性增長,而是呈現著幾何倍數的提升。

所以……如果受地形所限導致連天弩無法並排大量使用,燕雲軍的攻勢就會遭到相當程度的削弱,而這種削弱,是可以左右戰局的。

幸好王徽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居庸關作為記錄了華夏民族幾千年戰爭文明的建築瑰寶,哪怕到了星際時代的銀河帝國,也保存得相當完好。

王徽昔年率銀河帝國第三艦隊駐守地球母星的時候,曾多次遊覽這座古代雄關遺址,感受古戰場金戈鐵馬的餘氛,甚至還曾潛入永定河水下,親自去觀察古代關隘水閘的構造。

可以說,不獨是居庸關,這顆古老的人類母星上每一處載入史冊的戰略要衝——像是中國的居庸、劍門、嘉裕此類雄關,古羅馬帝國圍攻猶太人的馬察達要塞,著名的特洛伊城遺址,法國巴黎的巴士底監獄,薩拉熱窩的巴特米爾隧道,機械文明時期阿留申群島的海軍基地——不說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至少地形、構造、哪處可攻哪處可守,她心裏都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

“主子,小毛子他們回來了!”姚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王徽精神一振,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問,“都回來了?可有減員?可曾受傷?韃子發現不曾?”

姚黃一路小跑跟在旁邊,未及回答,兩人就穿過了樹林,來到紮營的空地上,有五六個人正站在那處拿巾子擦頭發,毛定邊就在其中,幾人身上都穿著黑鮫皮的水靠,周遭地上弄濕了一片。

眼見將軍到來,這幾人立馬放下巾子起身行禮,王徽抬手免了,問道:“水下情況如何?可都還好?”

“回將軍的話,咱幾個都好著呢,水底下除了憋悶些,旁的一點傷也沒有!”毛定邊興衝衝答道,眼睛發亮,顯然十分興奮於這次新奇的水下任務。

“沒事就好。”王徽點點頭,收了笑意,“與我說說那水閘。”

毛定邊也肅了表情,比劃著說將起來。

原來黎明前大軍剛剛抵達的時候,王徽就從飛熊衛裏選了幾個水性好的士兵,穿上特質的鮫皮水靠,潛到永定河底察看居庸關水閘的情況。

開拔前一個月,王鳶就上交了一批特質的水肺,由於燕雲打的大多是陸戰,少有水戰,需要用到潛水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這些水肺也是試用品,並沒有後世正統水肺那樣強大的氣壓控製係統,故而最多也就能支撐著人潛個三丈——也就是十米——左右的深淺,再想往下潛就絕對不行了。

不過這段河道汛期最深處也不過才兩丈,帶著這套水肺潛下去也是綽綽有餘。

這些試用品,也是王徽考慮到居庸關的地形情況才吩咐研製的,眼下到底是派上了用場。

“……水門上方有閘樓,無人看守,閘樓裏設有閘門,一直延伸到水下,已經觸到了河床,閘門柱為磚石建成,中間縫隙勉強可過一人,不過……”毛定邊左右看看,“穿重甲的弟兄可能就不行了。”

“原也不會讓重騎和重步下水,”王徽點點頭,又問,“可曾數清楚共有多少縫隙?”

“是。門柱共五十二根,縫隙有五十三處,中間兩處連接了閘門,有鎖鏈纏繞,不能過人,能過人的一共是五十一處。”

“足夠了。”王徽終於露出笑意,拍拍他肩膀,又衝旁邊幾個一道下水的飛熊衛點點頭,“做的不錯,待攻破了居庸關,再一並給你們論功行賞。”

幾個大小夥子撓著頭皮,嘿嘿笑個不停

“下去休息罷,晌午造完飯,從你的人裏頭給我選三十個兵上來,”王徽又囑咐一句,“記著,水性不一定多好,會鳧水就成,但身手要最好的,知道嗎?”

“是!將軍放心!”毛定邊大聲應下,行了個禮,就跟同袍們嘻嘻哈哈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