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別提燕雲王本人的大業了呀。
張大總管一時急得汗都冒出來了。
王徽見他這表情有趣,笑吟吟看了一陣,見他實在急得不行了,這才笑道:“你放心便是,中宮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盤,隻可惜——”
她頓了頓,唇角笑容微斂,用一種淡靜的聲氣慢慢道:“本王不想做的事情,憑他們的手段,尚遠不能逼本王就範。”
一言既出,雖然語氣淡然,卻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張瑾微愣,望著燕雲王挺拔的背影,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被落下了好一段距離。
就連忙小跑著跟上,一顆心卻莫名安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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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也就到了坤寧宮外,遠遠就見著孔全祿站在殿前廡廊下,正和一個年輕宮女說著話。
張瑾就小聲道:“那是彩箋,如今坤寧宮的大宮女,前些年圈禁的時候一直貼身伺候皇後娘娘來著。”
王徽點點頭,不再同張瑾說話,端起恰到好處的笑容,大步朝東配殿走去。
孔全祿遠遠地就迎了過來,表情親切卻不親昵,恭敬而不諂媚,打眼一瞧,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這位皇帝大伴已然歸了燕雲一係的。
隻見他打個千,笑道:“燕雲王爺到得早,快進殿歇歇,暖和暖和,陛下還沒到,皇後娘娘正梳妝呢,少停才能見您。”
一旁的彩箋也過來行禮,柔聲細語的,一麵紅著臉偷偷打量燕雲王。
——倒是個天真的小丫頭。
王徽這樣想著,轉開眼不再看彩箋,這樣的心性,在坤寧宮隻怕呆不長,而皇後眼下竟也能把她提作大宮女,想來也是剛剛解禁,身邊實在缺人手的緣故。
就一麵同孔全祿寒暄著,一麵進了殿裏。
“陛下既然未到,大伴乃是禦前近人,如何竟先過來了?”王徽接過孔全祿親自奉過來的一盞熱茶,抿了一口,抬頭笑問。
“陛下在同太子爺敘話,說得起勁處,生怕您先到了,這邊人手少,怠慢了可不好,這才遣了奴才先一步過來。”孔全祿一張臉笑成朵老菊花,“陛下可是看重您得緊呐。”
王徽就笑著謙遜幾句,又閑聊一陣,就聽另一邊偏門處有宮女稟道:“皇後娘娘駕到——”
王徽就站起身來,見那處水晶珠簾輕輕打起,一個少女扶著穆皇後緩緩走了出來。
穆皇後穿一襲海棠紅纏枝葡萄緙絲交領宮裝,除去老了些瘦了些,還是舊模樣,沒什麼可說的,倒是她身旁那個少女,卻讓王徽眼前一亮。
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綺年玉貌,穿一身杏紅地繡大朵廣玉蘭的宮裙,腰間一帶桃粉色寬綢束住纖腰,都是嬌豔粉嫩的顏色,放在一處難免有過猶不及之感,然而穿在這女孩身上,竟硬生生把那份嬌嫩美麗提了三分,顯出來的隻有好,再沒有不好的。
一雙盈盈大眼撲閃著望過來,雙頰暈紅,櫻唇微抿,雖非付明雪、雲綠那等絕色,卻也自有其嬌俏可愛之處。
向來愛看美人的燕雲王含笑在小姑娘臉上打量一圈,直把妹子看得紅著臉垂下頭去,這才徐徐轉開目光,躬身行禮,“臣見過皇後娘娘,見過淮陽公主殿下。”
“快快平身,來來,近前來,讓本宮好好瞧瞧。”穆皇後坐在羅漢床上,笑容滿麵,言談間十分自然,招手讓王徽過去。
王徽就走過去,彩箋忙搬了張錦凳擱在床邊給燕雲王看座。
皇後就拉過她手,一邊拍著一邊笑得親切,仿佛六年來當真把人掛念在心一樣,問了住處問吃食,問了穿戴問下人,噓寒問暖巨細靡遺,王徽也絲毫沒有不耐煩,一樁樁一件件仔仔細細回著話。
期間鄭葭一直靠在穆皇後身邊,把半個身子藏在母親身後,隻露出半張臉蛋來,眨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目不轉睛盯著王徽看。
穆皇後作態一陣,說得也有些累了,喝口茶,回頭笑看女兒,揶揄道:“你這孩子,先前還日日嚷著要見女英雄,如今見著了,怎的又成鋸嘴葫蘆了?”
一麵又對王徽道:“……你別看她如今這樣,平日私下裏可是個混世魔王,猢猻一般,本宮和陛下都頭疼得緊呢。”
“母後!”鄭葭紅了臉絞著手帕,又瞥眼看王徽一眼,臉更紅了。
“公主殿下韶華正好,明媚活潑,臣看著又是歡喜又是羨慕。”王徽含笑睇她一眼,著實誇獎幾句,直把小姑娘說得脖子都紅了,整張臉都藏到了母親身後。
——這小丫頭也太怕羞了些。
王徽這樣想著,便帶過了話題,又同穆皇後有一搭沒一搭扯起閑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