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玉樓宴罷,一劍霜寒破金甌 一劍(1 / 3)

王徽此言一出, 殿內眾人又是一驚。

魏紫和曹鳴臉繃得緊緊的, 垂頭不語, 縱使心中怒不可遏, 撕了定安伯的心都有了, 然而服從主上的命令早已成為本能, 主子既然發了話, 他們再是不平,也隻能緘口不言。

更何況主上行事,曆來是有章法的, 那姓鄭的也不見得能討的了好去。

太子臉色一變,同太子妃對視一眼,就要說什麼, 卻還是被鄭葭搶了先, 急急道:“王——燕雲王不必如此!莫說是皇嫂生辰,就算是父皇的萬壽節, 也斷沒有讓朝廷命官獻藝的道理!太子哥哥, 嫂子, 你們說對不對?”

一麵說一麵還惡狠狠瞪了鄭唯宣一眼。

鄭唯憫點頭, “正是如此, 在淵, 此事於禮不合,更是委屈了你,孤還從未見過竟有人能提出這樣的法子的。”

太子妃也擺出笑臉來, “殿下說的是, 燕雲王切莫放在心上,不過一句玩笑話罷了。”一麵又轉向鄭唯宣,冷下臉色,“十二堂弟還不快快過來給燕雲王賠禮?”

倒是會做人,輕飄飄一句話,就把辱沒功臣變成了開玩笑。

太子不豫,方欲開口,就見王徽笑著拱了拱手,道:“臣原是個窮當兵的,兩袖清風,沒什麼家底,索盡枯腸才尋來恭賀太子妃壽辰的賀禮,尚覺拿不出手,心下正自不安,如能一舞娛君,以償不足,那實在是幸甚至也。”

言畢也不待人答話,隻轉頭吩咐道:“魏紫,取本王的‘朝日格圖’來。”

武將入宮是不許佩戴刀劍的,王徽長刀多年不曾離身,便算入宮,也要寄存在宮外衙門處。

“朝日格圖”本為唐刀,雖稱之為刀,然而弧度卻非常小,刀身狹長,用來舞劍也勉強可以。

魏紫抱拳答應一聲,就要退去。

“魏參將且慢。”鄭唯憫連忙把人叫住,又吩咐肖寶臻,“去把孤的‘太阿’取來。”

肖寶臻一愣,有點猶豫,太子妃也有點意外,低聲道:“殿下,那不是父皇賜您……”

太子一擺手,攔住太子妃話頭,又瞪肖寶臻一眼,“還不快去?”

肖寶臻反應過來,一溜小跑就退了出去。

不一時又急急火火回到殿內,雙手捧了一把長劍,恭恭敬敬奉給太子。

鄭唯憫接過長劍,而後站起身來,走到王徽跟前,微笑道:“在淵,此劍乃先秦楚國鎮國之寶,名為‘太阿’,流傳至先帝手中,前些年孤三十壽辰之時,父皇又賜下此劍作為賀禮。”

說至此,他又愛惜地摸一摸刀鞘,而後將它托至胸前,往前遞了一遞,深深地看進王徽的眼睛裏,“燕雲王戎馬倥傯,南征北戰,為我大楚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奠萬世之太平。孤今日便將這柄太阿贈與你,寶劍配英雄,也算相得益彰。”

殿內鴉雀無聲,擲針可聞,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盯著王徽。

王徽凝視鄭唯憫,看到這位儲君溫和的微笑,那雙眼裏是不容錯辨的敬佩和讚賞。

目光又微微下移,放到那柄長劍身上,但見紫檀為鞘,外裹蟒皮,看著黑沉沉的,偶然映照燈火時才折射出繁複的暗紋,隻靜靜躺在太子手上,幾乎就能讓人感到那劍鞘之中流瀉出的銳利。

她露出一絲微笑,單膝跪下,雙手接過寶劍,沉聲道:“臣謝殿下賞。”

“快起來。”鄭唯憫見她收了劍,十分歡喜,在她肘下虛扶一把,王徽就順勢站了起來。

她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握住劍鞘,稍稍用力,太阿寶劍就露了白刃,一時隻覺淡淡寒意襲來,隻見刃凝秋水,一泓清光照眼明,刃形古樸,渾然天成,刃上鐫了兩個鳥篆小字:太阿。

千年時光仿佛不曾沉澱,竟是曆久彌新,端的當得起“大巧不工”四個字。

“……不愧為十大名劍之首。”王徽喃喃出聲,看一眼站在跟前笑容滿麵的太子,忽然就想起一個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