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濮陽參將簡直是一模一樣呀。
王徽臉色鐵青,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吳王,一個猛子就紮地上跪下了,憤然道:“殿下!這賊子竟敢冒充小王部下,出出入入招搖過市,不論刑部衙門還是天牢重地,都頂著濮陽的臉來去自如,其用心之險、居心之毒,可想而知!還請殿下為小王做主啊!”
燕雲王這一跪,她那些手下哪裏還站得住,上至濮陽荑,下至每一個飛熊衛小兵,嘩啦啦跟著全跪下了,五百號人一齊行動,瞬間就跪滿了小半個山頭,濮陽荑猶自一臉悲憤,跟著自家主子喊道:“請殿下做主!”
王徽就尋思著自家這幫人演技又進步了,若非岑廣林還在一邊看著,自己怎麼著也得端著點郡王派頭,不能太沒下限,不然早就三個響頭磕下去,說不得還得擠點眼淚出來,料來效果更佳。
吳王果然被她這一下子整得有點懵,眼見半個山頭的人都跪在自己跟前,領頭的還是僅比自己矮半級的燕雲王,又看她大有五體投地磕響頭的架勢,頓時頭大,哪裏敢教她把禮行全了,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托住王徽兩個胳膊肘,死活往上扯,一麵安撫,“在淵這是作甚,這是作甚!你快起來,眾將士也快都起來,你我同殿為臣,同朝為王,如何就忽然行大禮了!本王萬萬當不得……”
然而王徽多年習武,下盤功夫早臻爐火純青之境,又哪裏是在京多年不涉戎馬的吳王能托動的,當下使了暗勁,不論吳王如何拉扯,她隻跪在原地巋然不動,口裏兀自喊道:“懇請殿下做主!”
主子不起身,兵將們自然也沒有起來的道理,吳王累出一腦門子白毛汗,五百號人還是安安穩穩跪在地上。
岑廣林在一旁幫腔,“……這起子賊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堂堂一朝郡王都敢算計,可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這賊子頂著濮陽參將的臉來來去去,言語間還不知如何汙蔑燕雲王呢!王爺您放心,待會兒回了城,下官就進宮陛見,定然要在聖上麵前給您分說個清白!”
王徽好容易把眼睛逼紅一圈,感動道:“顯榮,大恩不言謝……本王承你的情!”
當下燕雲王就同岑提督客套一番,互吹完了,兩人又把目光默默轉向吳王。
再加上岑廣林和吳王各自帶來的兵,一時間,整個山頭兩千來號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吳王一個人身上,饒是鎮定如他,也有點吃不消了。
吳王心下暗罵這潑貨奸猾,一麵又細細思量整件事情始末,思考著此事全由燕雲王自導自演的可能性有多高,沉思一陣,心下也不免搖頭,按說姓王的功勞已經足夠大了,短短六年,就帶著一直挨打的楚朝硬生生翻了個身,把正值盛年的柔然給滅了國,這樣的不世功勳,後頭有沒有來者他不敢預料,但至少也是前無古人的。
一步步從個白身女子,到冠軍校尉,到平朔將軍,又到一等燕雲侯,再到如今的燕雲郡王兼正一品上柱國,隻消這女人沒有反意,那幾乎就可以高枕無憂躺在家裏坐享富貴了,又何必費勁把好容易活捉回來的柔然太子再放出去,然後拚老命抓回來,連帶著還得找人冒充自己部下,順便還要殺一個當朝二品大員刑部尚書?
這其中但凡有一步走不好,那就是抄家滅族的禍事啊!到時候甭管你燕雲王戰功多麼彪炳,哪怕是禦賜丹書鐵券、手握免死金牌,說不得也得都給你收了回去,砍頭還是痛快的,蓋上漁網一片片淩遲了,那才能稍解當今萬歲的心頭之恨呐。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女人真的想造老鄭家的反,真的裏通外國、勾結柔然捏造戰功,又何必回京來?在燕雲養精蓄銳,再聯合柔然一道打到金陵不是更好?
若說她是想借此事陷害別的什麼政敵,卻又為何要派人冒充自己的部下?刑部尚書袁熙是右相手下頭號幹將,而右相又顯然是站定燕雲一萬年不動搖,殺了袁熙,那何異於自毀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