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寬戰戰兢兢地跟著那老嫗和阿芬走進了那間破茅屋,他身後的那群壯婦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們體積巨大,身材肥厚,這小小的茅屋一下子就被擠了個滿,連轉身都困難。
這茅屋裏麵可以說是家徒四壁,桌子椅子什麼都沒有,倒是有一張還算大的木板床,占據了這茅屋的三分之二,上麵躺了個呼吸隻進不出的中年男人。這裏麵連窗戶都沒有,全是灰牆砌成的,頂上再塞上一些粗稻草,就這樣圍成了一個圓錐形狀的屋子。
於寬吸了吸鼻子,隻覺得這茅屋裏氣悶,令人精神萎靡,他不太習慣地用嘴巴吸了口氣,才覺得好受了些許。
“大夫,這邊。”那老嫗突然伸手搭上於寬的手肘上,算是半拉半扯地把他領到床邊,於寬本想出言推辭,卻感到手肘上隱隱作痛。他驚訝地低頭看向那身材矮小的老太,她的手明明骨瘦如柴,暗黃的薄皮膚鬆鬆皺皺地生長在手上,還有幾大點黑斑,細長的青筋幾乎布滿整隻手,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老太太而已,但她手上的力道可不小,輕輕鬆鬆的就把於寬的整條手臂捏得酥麻,動彈不得。
於寬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梁上慢慢滲出細汗,手也有點抖,他這下子可算知道了,自己的小命恐怕是捏在別人手裏了。
麵對於寬驚訝又驚恐的眼神,那莫測高深的老嫗隻是微微地笑了笑,帶著種不容抗拒的語氣說:“大夫,隻要你治好我的兒子,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但如果治不好的話…….
於寬默默吞了口口水,“淡定”地抖著唇說:“我試試。”說完大跨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床邊,順勢甩開了那老嫗的手。
不管怎麼說,命是一定要保住的,這病也是一定要治的,現在就看看能不能成功忽悠她們了。
於寬裝模作樣地彎下腰仔細觀察那個臥病在床的男人。那中年男人麵黃氣虛地躺在床上,臉上明顯地浮現出一股黑氣,嘴唇烏紫,眼眶深凹,麵容痛苦地緊緊皺著眉,胸脯上基本沒任何起伏,他的脖子上有好幾道鼓脹的肉痕,直直地延伸到臉上,手上的指甲也是青紫青紫的,甲蓋全裂開了,已經開始腐爛出水,裏麵露出了暗紅的血肉。無論是什麼人來看,都能猜到這男人已經不久於人世了。
看著這男人的慘狀,於寬挑著眉抽了抽鼻子,意外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死老鼠氣味,當然,這是屍臭。
於寬沉重地歎了口氣,他已經猜到了這男人應該是中了及其厲害的毒,才會搞得現在這樣半生不死的,這人別說一般的郎中了,恐怕就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想是這樣想,於寬可不敢把自己的見解說給後麵那群壯婦聽,他悄悄地側了側眼,想瞅瞅後麵是什麼情況,結果就瞄了那麼一眼,他心都涼了半截。
他像隻小雞雛似的被圍得個密不透風,那些膀大腰圓的村婦直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於寬還眼尖地瞄到站在最後一排的好幾個村婦手上還拽著幾把亮晃晃的柴刀,刀刃上的那反光,一瞅就知道是剛用磨刀石磨好的…….
於寬眼觀鼻,鼻觀心地轉了回去,狠狠地抽了一口氣兒,暗暗下了個決心,他扯開那男人的衣襟,把他整個暗黃暗黃的結實胸脯給露了出來,這才發現那幾道肉痕原來是自腰腹上升到胸膛,在蔓延到脖子上的,那幾道肉痕兩頭細,中間粗,活像幾根樹根長在身上,還隨著那男人微弱的呼吸上下起伏著。於寬強忍著把湧到喉頭上的酸意又給咽了下去,朗聲道:“麻煩把我的包裹拿來,裏麵有我的工具和精心配置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