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的顏色是蒼白
愛的顏色是蒼白
一
1994年的7月,在一次筆會上,我認識了董。董高大英俊,才華橫溢,是西安某雜誌社的編輯。 我對董充滿了崇拜。 相同的誌趣愛好,又加上我和董是老鄉,於是分別的日子裏,我和董經常書來信往,董在回信的末了總是寫上一句天氣漸涼了,別忘了加衣、多保重之類的話,弄得我心裏暖融融、甜絲絲的。 1994年春節,為了能夠陪伴獨在異鄉的董過年,我自告奮勇地要求留下來值班。領導不知其中原由,於是將所有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了我,怕我寂寞又從家裏拎來了錄音機。我自是喜出望外,雖然是遠隔千裏的電話相伴,卻給我們剛剛萌芽的愛情罩上了一層浪漫而神秘的色彩。 通過彎彎曲曲的電話線,我們借助歌聲傳達了彼此的心聲。從蘇芮的《牽手》到葉倩文、林子祥的《選擇》,再到鍾鎮濤的《隻要你過得比我好》,愛情的心音就在這一刻撥響了。還記得那個除夕的晚上,董將錄音機的開關打開,裏麵傳出了播音員甜美動聽的聲音:下麵我要為大家朗誦的是我省著名青年詩人董寫給他遠在家鄉的女友的《節日裏,我想起了你》。 “..也許你從未察覺我對你深切的關注,甚至如夜百合一樣兀自在風中開放......雖然夜的籬笆阻隔了我的行程,但我會用一生的力量來守望你,如守望一朵潔白的睡蓮......" 飽含激情的聲音穿過千山萬嶺,從電波裏,從彎彎曲曲的電話線裏傳過來,一字字、一句句溫暖著我脆弱而幹涸的心。我就那麼淚流滿麵地坐在電話機旁接受著那遙遠的祝福。那是一種怎樣的祝福啊,讓我在紛繁複雜中感覺到一種真情的存在。我暗自發誓,以後不管經曆怎樣的風雨,我都會小心翼翼地嗬護這份純真的情意,因為它就像席慕蓉筆下的水筆仔,在這世間越來越少;我還要耐心地等待,即便青春的大樹落盡所有的葉子,我也依然佇立於枯樹的枝杈上,守著巢,等待那隻飛鳥的歸來。 二
時光在詩句中流逝,一次次,握著董的來信,我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1995年的7月,董終於有了一次來京的機會。他比去年胖了許多,也滄桑了很多,我有一點陌生地望著他,很拘謹、很客氣、也很禮貌,沒有想象中的浪漫,更沒有想象中的親密,我和董還有他們的一位領導在一家餐館裏共進午餐。我感覺到了深深的失落與委屈,因為董沒有單獨陪我。他隻是在他們領導吃菜或喝飲料的間隙,才不失時機的為我朗誦著寫給我的詩:"這座城市突然在我眼裏變得近似於花朵般的嫵媚與蜜意,那是因為你而美麗......"我和董約好第二天一起回河北老家。然而第二天我等到了中午,董的電話卻沒有打過來。我打過去電話才知道,董已在淩晨和他們領導回了西安。當時,我再也忍不住了,撥通了西安的長途:"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走了?你為什麼要騙我......"在電話裏我委屈得要命。董則說:"因為有新的安排,臨走前怕打擾你的美夢,就讓別人轉告你,他們沒告訴你嗎?"他的聲音溫柔中有緊張。 我掛斷了電話。董太不近人情了,畢竟那是我盼望了多少個日夜的結伴而行,而董就這麼突兀地踏碎了我粲然的希望。但是,我還是想他,那是一種心痛而又絕望的思念。 記得那個雪花飛舞的初冬,我終於忍不住又撥通了董的電話。 “雨兒,你在哪兒?你現在還好嗎?" 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董還記得我的聲音。 “你現在是胖了還是瘦了?"董迫不及待地問。
“簾卷西風。”我有點自憐的味道。緊接著又問:"你呢?" “衣帶漸寬。”董像是在應和。 我緊緊地握著話筒,像握住了董富於磁性的聲音,感覺心的距離很近,近得使淚水又一次漲潮,,我相信我和董的心是相通相連的。然而在相通相連之後,誰又不盼望一份相守?記得後來董在給我的一首詩中這樣寫到:"在時間的回歸線上/我搖著的是一葉沒有水的船/楓葉,我愛你/又有如何用? 可憐的楓葉就這樣飄零了一生的等待,就這樣耗盡了青春的感情。 三 1996年春節,當董明明確確地告訴我他隻是我生命中一個過客的時候,我流幹了兩年來所有的眼淚。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卻意外地發現了某雜誌上有一首董發表的歌詞,那是董寫給秦皇島海邊一個女孩的,董在歌詞中寫到他們已經相戀3年。更讓我震驚的是,其中一頁上有董與那個女孩在海邊相依相偎的照片,還用了大量文字講述他們美麗而浪漫的愛情故事。 那是一種置身於黑暗,再也見不著太陽的痛苦。然而我還是給董寄去了我最深的祝福。曾經認為,董會牽著我的手走,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所以我不在乎風雨。可是,當董隻是在詩裏一千遍一萬遍的說愛我,想我,卻已牽了別人的手時,這愛、這詩還有什麼意義嗎? 後來,我看見董寄給我的照片,穿著我親手縫製的毛衣坐在雪地上微笑,笑容幸福而燦爛。然而,我記憶深處的愛情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顏色。回首曾經,董的愛情剝落了詩意的朦朧,是那麼單薄寒傖,而我,付出的卻是火一樣的青春啊!這段迷失,也許正應驗了一句歌詞--"把蒼白當作了水晶"--是的,我的愛情的顏色,是蒼白的。
我們的愛情不過橋
我的世界裏,有一種愛情。是隔岸的燈火,可以遠遠地溫暖寂寞的人生,卻永遠無法渡過中間那座長長的橋。 從立之走後,我便一個人住在這套一百四十平方米的大房子裏,從臥室到客廳再到我的書房,除了客廳裏那一缸自由自在的魚,我再沒有可以說話的東西。當這個城市已是燈火闌珊,在另一個遙遠的國度,立之他們那兒還是忙碌的正午。 繁忙的學業,讓立之很少有空寫信來,我們惟一的聯係方式,就是每月一兩次的國際長途。因為擔心他會從自己的生活費裏節省長話費,到後來,每次的電話,也成了千篇一律的形式:你好不好?我很好。你要多保重。你也是。話越來越省儉,到最後,一份期盼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淺。期盼變淺了的時候,寂寞卻變得更難纏。為了打發那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我成了一隻地道的網蟲。當喧鬧了一天的城市慢慢變得溫柔沉靜,當大多數人已進入沉沉的夢鄉。我還精神抖擻地醒著,逛論壇,看電影,與朋友聊天。那些寂寞的夜晚,我不再因為思念而讓自己的心變疼。用那樣的方式,等待立之兩年學業期滿,想來他應該也不會怪我。 與魚的遭逢,就是在那樣寂寞的長夜裏。 有一天,看著兩隻小魚在為爭吃一條小蟲子,猛烈地咬鬥,我忽然有一個可笑的疑問,不知道魚會不會哭。它們會不會也有痛苦,痛苦的時候會不會流淚,而它們的淚又是什麼樣的,因為它們一直在水裏。我一直在為自己的這個疑問疑惑了好多天。直到那天,我在網上看到“魚的眼淚”這個名字。就毫不猶豫地點了加為好友。想不到對方竟然在線,一下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