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靈公主抬眸看了她幾眼,最終欲言又止地垂下頭。
她是翊坤宮的人,母妃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幾個好,她隻要乖乖聽話就行了。
秦羽眉裝模作樣地把手指搭在福靈公主的腕脈上,依照自己那點淺顯的中醫知識判斷著福靈公主的病情。
過了一會兒,她的眉毛卻不經意地一皺,福靈公主看得清楚,卻沒敢出聲打擾她。
心中升起淡淡憂慮:聽說這位永安公主醫術過人,她這樣的表情,難道是自己的病很嚴重……
文貴妃懷福靈公主的時候,正是和皇後鬥得最激烈的那段日子,事事親力親為,又要嚴防坤泰宮那邊的黑手,勞心傷神。因此福靈自打生下來就有不足之症,這麼多年都是文貴妃捧在手心裏養大的,不敢讓她受一點驚嚇。
夏帝心裏也清楚,若不是自己刻意讓文貴妃打壓皇後的氣勢,福靈公主也不會先天不足,因此對這個文靜柔弱的女兒很是疼惜,倒又引來夏侯寧心不少嫉恨。
坤泰宮和翊坤宮這些年來漸成水火之勢,這個仇已經結下了。文貴妃越發小心翼翼看顧福靈公主,生怕她被夏侯寧心那個蠻橫跋扈的欺負了去。
秦羽眉發愁的卻不是這個--她並沒有從福靈公主的脈象上看出什麼大的不妥,可單看她的麵相和體表特征,又的確能判定,這是個體弱氣虛的小姑娘。
看來自己的中醫水平還需要很大提高……秦羽眉回頭,對屏息靜氣等待結果的文貴妃道:“娘娘,可否將公主的脈案借我一觀?”
文貴妃一揮手,自有宮女下去取了脈案過來。秦羽眉一邊翻,一邊聽文貴妃念叨:“……從前福靈的病都是吳院使負責的,卻總也不見起色。他這次因公殉職,太醫院又換了個老太醫來,也不知怎的,這回的方子倒是挺對症的,福靈這段日子看著精神多了。”
秦羽眉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目光,卻隻是笑笑,避重就輕的道:“術業有專攻,吳院使雖然身居高位,也未必擅長醫治這先天不足之症,興許新換的太醫也隻不過有這點本事而已呢。”
她知道文貴妃的意思--吳院使是皇後的人,所以才不會全心全意給福靈公主醫治。
文貴妃見她不搭腔,也有些急了,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公主此言差矣。咱們東宮就是先天不足,太醫院裏但凡是想要往上爬的,有哪個不鑽研這個病症的?吳院使可是皇後娘娘最倚重的太醫了,他能給太子殿下治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治不好本宮的福靈?”
還是挑明了啊……秦羽眉繼續裝傻,一本正經地和文貴妃討論著醫理:“娘娘,公主和太子殿下雖然都是先天不足,可卻不是同一種病症啊。太子殿下是先天心疾,公主嘛……我看倒像是先天不足,損了腎氣,需要好生調理才行……”
文貴妃見她這般滑不留手,也放棄了繼續遊說,隻等秦羽眉看完福靈公主的脈案,再開張藥到病除的方子。
秦羽眉看得很認真,雖然她之前曾和太醫院的太醫吵過架,可一旦涉及到專業領域,她還是很尊重老人家的心血的。況且這位給福靈公主看病的太醫的確像是個有本事的,開的方子雖然也是太醫院一貫的中庸溫和路線,卻是真的能對公主的身體情況有所改善。
她一邊看一邊研究這幾味藥材組合在一起可能會展現的功效,白玉般的臉龐微微垂著,澄澈的眼眸裏滿是認真的神情。
文貴妃原本隻是想要借著給福靈公主看病的由頭,和秦羽眉私下裏說說話,培養她對皇後一係的惡感。沒想到她會這麼認真地看福靈公主的脈案,一時心頭又升起了些許希望,希望秦羽眉真的如傳聞中那般神奇,能將福靈公主的先天不足給徹底治愈了。
秦羽眉沉浸在對脈案的研究中,差點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文貴妃宮中。周圍的宮人在文貴妃的示意下連大氣也不敢出,全都屏息靜氣地等待著這位神醫公主。
又過了好一會兒,秦羽眉猛一抬頭,才發現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望著她。她有些羞愧地朝文貴妃致歉:“對不住貴妃娘娘,我這人一看見和醫學有關的東西,就容易忘了別的事……”
文貴妃笑容可掬地擺擺手:“公主一心為福靈的病情,本宮怎麼會埋怨你?”語氣和煦,眼神中卻多了一抹堅定,顯然是要從秦羽眉嘴裏聽出個子醜寅卯了,不然豈不是白陪她在這裏枯坐了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