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趙默雲出手(2 / 2)

冬翠附和道:“奴婢聽說,那種地方的姑娘外裏看著光鮮,可裏子又能好得到哪兒去?想必錦瑟現在肯定後悔著,想要繼續回來給四小姐當差呢。”

這一番話像是提醒了趙四小姐,她垂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從前伺候我的奴才突然成了出雲閣的紅牌,我這個舊主難道不該去瞧瞧她?”

冬翠默默退後去整理淩亂不堪的妝奩。

大小姐說的沒錯,四小姐就是把刀,而且是把沒長腦子的,誰都能握得住的刀……

入夜,出雲閣門前掛起一串燈籠,又別有風情地在燈紙上描了花草風景,映得透出來的燭光也是影影綽綽的,在地上投下斑駁不一的影子。

若非門前車馬如流人流鼎盛,看起來倒像個尋常人家的後宅院。

一樓大廳中央搭起了高台,一連幾日,程錦瑟白衣墨發,抱一把古琴從樓上翩翩而下,落座後也不說話,螓首輕斂,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下的琴弦,起手便是淩淩清音。

出雲閣往來多雅騷,愛的就是程錦瑟身上這股自命清高又冷冷淡淡的勁兒。

因此趙大公子不管不顧地衝進來時,全場的目光立刻都朝他投了過去。

趙大公子雖然也是歡場老手,可卻還是第一次進出雲閣的門兒,發現沒有自己慣常看熟了的輕歌曼舞左擁右抱,一時愣了一下,又很快充滿底氣,指著台上猶自撫琴不停的程錦瑟:“你這個小賤人,還不給我滾下來!”

程錦瑟充耳不聞,手下撫弦的速度卻越發急促,聲聲都好似刮骨鋼刀,刀刀刮上趙大公子的四肢百骸。

自從程家滿門被抄,她已經很久不曾這般暢快地撫琴弄箏了。

哪怕如今身處煙花之地,可她依舊心靜無波。

大公子,我的琴聲可動聽?當做為你送葬的鎮魂曲……可好?

周圍的人聽見趙大公子這一聲喝罵,雖然還沒開口阻攔,眉目間已經現出了不滿之色。

能進得出雲閣的本就沒有尋常人家,能坐在這裏聽錦瑟撫琴的更是少之又少。

你一個冒失浪蕩子,衝進來就不管不顧大罵,這是誰家的規矩?

“大茶壺呢,還不把人攆出去!”一個看起來身份就頗高的中年男子終於忍不住怒氣,高喝著讓出雲閣內的人出來維持秩序。

趙大公子眼看著原本該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美人兒如今卻被這麼多人覬覦,氣得心火上頭,也不管嗆聲的是誰,立刻反擊回去:“爺是戶部尚書家的大公子,誰敢動我?”

那中年男人卻隻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戶部尚書的兒子,就敢在這裏大呼小叫放肆無狀?”

“你算個什麼東西,爺沒叫你說話,一邊待著去!”趙大公子來之前是吃了酒的,酒勁上頭,臉越發熱,眼睛也越發紅了。麵對周圍試探著上來扶他出去的大茶壺,毫不客氣地一腳一個,都給踹翻了去。

“哎喲,這是來砸場子的?”一道尖利又嬌麗的女聲乍然響起,一風情少婦身披紗衣,搖著絹扇匆匆忙忙下了樓,看清來人相貌後,竟絲毫沒有打圓場的意思,纖纖素手一指大廳四角默默守立著的打手:“還看什麼,把他給我叉出去!”

一邊說又一邊笑著朝台下眾人福身賠罪:“是奴的疏忽,讓這狂人闖進來敗興……”指著跟打手纏鬥在一起的趙大公子斥道:“還敢冒充尚書大人的兒子,也不照照你自己配不配!”

打手一擁而上,趙大公子弱雞一樣的小身板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一邊挨著打一邊還想爭辯,可每每開口欲言,總有那麼一個拳頭準確無誤地砸傷他的腮幫子。滿口的牙都快鬆了,他也沒能再說出句囫圇話來。

台上琴聲從未停止過,甚至還換了曲子,拳拳到肉聲和悶哼呼痛聲此起彼伏,居然也能和江南小調相得益彰。

程錦瑟垂著頭,嘴角漸漸揚起一抹苦澀又快意的笑。

她的名聲氣節,早在被賣入趙家時就被糟蹋得分毫不剩了。如今不過是在風月之地彈彈琴唱唱曲,便能換得仇敵家破人亡,這樁買賣難道不劃算?

永安公主和永平侯夫人替她搭了梯子,卻是齊王殿下給她遞了刀。

眼見著趙大公子被打得鼻青臉腫丟了出去,程錦瑟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素手輕揚,指尖飛舞,又是一段歡快至極的小調。

今夜的月色,可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