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惠妃入宮多年始終無嗣,乍然有孕,在後宮中立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有消息靈通的嬪妃買通了長春宮的人,得知這段時間裏秦羽眉頻頻出入,何惠妃對她也是十分信任,毫不猶豫地就用了秦羽眉帶來的藥。
闔宮上下都以為何惠妃這一胎必定不好生,可她每日依舊晨昏定省,到福壽宮和坤泰宮請安,天氣好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侄女去禦花園裏逛逛,輕鬆悠閑得很,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孕期反應。
後宮裏那些女人就動起了心思:難不成這永安公主不光能叫人起死回生,還能幫人懷孕生子?
一時間,秦羽眉隻要一進宮,就必定會“偶遇”某宮的小宮女,然後被強拉硬拽去給人摸肚子要秘方,簡直不勝其煩。
她真恨不得在後宮裏開個“婦產科知識掃盲班”算了--何惠妃狀態好,那是因為她身體底子就好,自小練武捶打出來的筋骨,進宮後也從不委屈自己,為了追求窈窕身材而少吃挨餓。秦羽眉不過是給她開了一些孕婦需要的營養品罷了,算不得關鍵。
夏帝得知何惠妃有孕時大喜過望,當即指了太醫院最擅長婦人科的王太醫負責何惠妃這一胎。秦羽眉有時進宮也能遇上這位王太醫,每每趁機問上一些她自學中醫教材時的疑問,王太醫倒也答得痛快,並不像當初的吳院使那般,因她是女子就百般刁難輕視。
還未行至長春宮前,秦羽眉就看到何沅君站在廊廡下朝自己招手。
她臉上也不自覺綻出一抹笑意,快步上前牽她的手:“天氣這麼熱,你怎麼還站在外麵等我?”
何沅君勉強朝她笑了笑,秦羽眉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忙問:“出什麼事了?”
“姑姑現在還睡著,你先隨我去房裏坐一坐吧。”各處還有掃灑做事的小宮女,何沅君不願多說,便拉著她往自己在長春宮住的側殿走去。
二人坐定,何沅君叫服侍自己的宮女上了兩盞涼茶,便讓她出去關好門。眼見屋裏隻剩她們兩個,這才憂心忡忡的道:“我真不知道那位陛下是怎麼想的,居然透出風聲說,隻要姑姑平安誕下這一胎,便要冊封她為昭儀!”
“昭儀?那不是位於四妃之上,形同副後嗎?”秦羽眉也吃了一驚。文貴妃膝下兩子一女,又聖寵多年不衰,都沒有被冊封昭儀,隻是給了協理六宮之權。
而何惠妃進宮多年,至今也不過初次懷孕,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居然就要冊封昭儀?
“難不成就是因為娘娘在壽宴上替陛下擋住了刺客?”秦羽眉想起了那位曾經以身當熊護住漢元帝的馮昭儀,她的昭儀封號就是這麼來的。“可文貴妃不是傷得更重?陛下這是……這是要做什麼?”
何沅君一雙秀眉深深蹙起,歎道:“可不是麼,聽說十二皇子在壽宴上喊的那句話已經傳揚開了,大家都說文貴妃是被皇後推了一把,才不得不擋在陛下前麵的,而我姑姑是主動替陛下引開了刺客……”
“那惠妃娘娘是怎麼想的?”她們倆在這幹著急也沒用,最關鍵的還是要看當事人的想法才行。
何沅君的麵孔稍稍舒展了些:“咱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姑姑難不成就會被衝昏頭了?她早就跟我說了,即便陛下親口把這話說給她聽,她也萬萬不會答應下來的。”說到這裏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羽眉,我從小就特別崇拜我姑姑,她能文能武,腦子轉得特別快,隻可惜來了這裏……”
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落下去,顯然是對何惠妃這麼多年的後宮生活並不滿意。
秦羽眉安慰道:“既然惠妃娘娘想得開,那不就行了?你還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又看了一眼角落裏的沙漏,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娘娘怎麼還沒起身?”嗜睡可不是什麼好現象,秦羽眉立刻職業病發作,本能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她身子沒事,還不是被那些聽風就是雨的女人給氣的。”何沅君發泄了一通,心情也好多了,拉著秦羽眉往何惠妃的寢殿走去。“……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就先跑到長春宮來獻殷勤了。不知道孕婦頭三個月胎像不穩,不易受刺激麼?”
秦羽眉不由失笑,忍不住逗她:“你還沒嫁人呢,連這都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