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夏侯熙和夏侯璟二人。
夏侯熙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夏侯璟神情平靜,眼中卻隱隱有凜冽殺氣閃過。
他心下了然。
敢情這對叔侄是要聯手對付他了!
寧王心頭一陣冷笑,麵上卻還是一副懵懂冤屈模樣:“父皇,您在說什麼?兒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他看了一眼夏侯熙,情真意切的道:“熙兒,我那天是和秦羽眉一道去東宮送藥不假,可那藥又不是我做的,我怎麼知道秦羽眉居然還存著這樣惡毒的心思,要給皇兄送毒藥啊?”
“無緣無故的,秦羽眉為什麼要害我父親?這樣做了,她有什麼好處?”夏侯熙反應也快,意識到寧王是想把罪名都推到秦羽眉身上,馬上出言反駁。
“熙兒,你還小,沒聽過‘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嗎?秦羽眉可是前朝遺孤,她對咱們夏侯家的人,能有好心?你父親當年正是征討前秦的大將,你以為秦羽眉真的願意給他治病?”寧王痛心疾首地搖著頭,“我和你父親才是親兄弟,你怎麼能懷疑你的親叔叔呢?”
夏侯熙被他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寧王說這話也不是憑空編造的,畢竟秦羽眉一而再再而三拖延對太子的醫治,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秦羽眉之前說自己不能治的樣子,的確不似作偽。
前兩次若不是她及時搶救,隻怕太子早已撒手人寰,又怎麼能多堅持這些日子?
何況在秦羽眉開出的休養方案下,太子的精神也確實好了不少。
夏侯熙暗暗搖頭: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懷疑秦羽眉的居心?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寧王?
“寧王既然明知‘最毒婦人心’,又為何要帶著秦羽眉一起去東宮送藥呢?”夏侯璟突然開口,語氣微嘲,“難不成,寧王是盼著秦羽眉對太子做些什麼?”
夏侯熙還是太嫩,對上寧王這樣奸猾的老油條,一不留神就被他鑽了空子。
為了不讓秦羽眉再背上這個黑鍋,夏侯璟也隻能開口了。
“老七,我不跟你多說什麼,帝京城裏誰不知道,你已經被秦羽眉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了?”寧王咬牙瞪他一眼,“她做什麼你都說好,是不是真要等到她害死了皇兄,你還要替她善後啊?”
夏侯璟冷冷掃他一眼:“我做了什麼,自有皇叔決斷,就不用你操心了。”
夏帝冷眼看著這三人吵作一團,不耐煩地捏了捏額角,怒道:“都別吵了!老六,少在那裏亂攀亂咬,今天說的就是你,還不給朕老實交代!”
寧王垂了垂眸,一臉憤憤不平的道:“父皇既然已經認定兒臣有罪,兒臣再辯解也是錯,還有什麼好說的?您若是不喜歡兒臣,那就殺了兒臣好了,免得礙您的眼……”
說著說著,他眼圈一紅,竟是要哭不哭的樣子:“兒臣對您一片忠心,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前朝餘孽嗎……”
就在寧王以為,夏帝會被自己這番情真意切的表演打動時,卻聽上方淡淡道:“阿璟,你不是說帶了人證嗎,讓他們進來,朕要親自來問。”
寧王錯愕地抬起頭,就看到夏帝陰沉沉的臉色,喜怒難明。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剛才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已經說動了父皇的,為什麼他的態度瞬間就變了?
寧王不知,正是前朝餘孽這四個字,刺痛了夏帝,讓他下定決心徹查此事。
他可以坐視幾個兒子拉幫結黨地爭鬥,但他不允許有人敢覬覦他的皇位!
和前朝餘孽勾結到一起,除了弑君,還能做什麼?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夏帝是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沒死的時候就垂涎這個位子的。
哪怕寧王也是他的兒子,那也不許!
夏侯璟唇角隱秘地翹起,起身走到殿外,將那幾個人親自帶了進來。
“皇叔息怒,不如讓臣侄代您審問一遍?您先聽聽,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
夏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開始。
夏侯璟早已摸清楚了寧王這一係列計謀的關竅,又是提前看過供詞的,如今在紫宸殿上也是不慌不忙地問了起來。
越問,夏帝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那個寧王府管事戰戰兢兢招供,說自己是如何親眼看到夏侯寧心的屍體被抬出王府時,夏帝終於怒氣爆發,厲聲喝道:“夠了!”
他抬起頭,死死瞪著跪在下麵的寧王,語氣低沉:“老六,寧心雖然平時驕縱了些,可也是朕慣出來的,她是你妹妹,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父皇,兒臣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寧王咬死了不肯認,指著那個管事大罵:“狗奴才,誰給了你好處,竟然敢背主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