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祁又回望一眼,果然從瓊子身後看到個嬌小圓臉的俊俏書生,一邊賊溜溜地觀察四周有無熟人,一邊從懷裏掏出精巧吃食往嘴裏塞。
白氏皇子二人及三位女扮男裝的俊書生,都坐在大殿左側,隔著黑池水和玄鐵缸,右側則多為德牧社的武生。
菅原尾葉倍感壓抑,倒不是這育武殿金伐之氣過重,而是因為身邊的兩位大哥一樣的沉默冰冷。
“嘿嘿,刁師兄,這熹微貌似隻是武夫們的追求,為何德牧社裏那些不曾習武,隻修兵法的師兄師姐也來湊熱鬧?”尾葉轉向左邊寬袍豎冠,正襟危坐的刁一問道。
“嗯?嗯!”刁一連假寐的眼角都沒睜開,鼻子出氣應付了事。
尾葉又轉向另一邊,白少鹹正望著玄鐵大缸出神,
“虎兄,你覺著呢?”
白少鹹好歹回過頭,不過卻隻在尾葉的期待中翻了翻白眼。
尾葉這個氣!那個後悔!自己為什麼同這兩塊臭石頭坐在一起,還不如陪姐姐呆在五髒廟當夥夫,雖然總被白七月欺負,起碼對付自己跳脫的性子不是。
正當尾葉尷尬懊惱之際,後麵有女聲笑著搭言,“小葉學弟,這你就不懂了,可曾聽過一句話?”
尾葉回頭,驚喜道,“圓圓師姐!”
梅圓圓一記暴栗彈在尾葉頭上,糾正道,“要叫梅師姐!”
尾葉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可是卻不願放棄這與人聊天解悶的機會,趕緊接著梅圓圓的話茬問道,“師姐說的是哪句話?”
梅圓圓將短劍豎在大腿外側,順勢跪坐在刁一後麵,這才答道,“哦,就是那句‘眾武萬敵一,獨武一敵萬’,小夫子說的。”
“這有何解?”尾葉又問。
白少鹹也回神側耳,額上的胎紋皺起。
“兵者行眾武,以萬眾敵一國;武夫修獨武,以一力敵萬人。”梅圓圓以手叩桌,頓字而出。
“這又是什麼意思?”尾葉還是不明不白
這次梅圓圓也賞了他一個白眼,可念在平日交情,隻好直白解釋,“你想想看,如果你為領兵之將,率精兵萬人行陣沙場。不但各行伍調令隨心,而且齊上下合繩一股,萬人如一人,豈不攻無不克?你再想想,如果你為江湖武夫,體魄之上精氣充盈,神識可分萬縷,如行兵布陣般,進退有據,攻伐有道,一人似萬人,豈不戰無不勝?”
尾葉這回聽得明白,也就震驚不已,“這~這就是小夫子講的熹微!”
“可不是,若將小夫子講的熹微,隻當作武夫進階之道,那就是淺薄妄論了!”
正一問一答間,始終沉默不言的刁一,睜開了狹長雙眼,打斷兩人談話,“噤聲,開講了!”
殿內最裏是講台,台高兩尺,中間設講座,座後是墨黑講板。講台左側架著一組三層銅磬,右側擺著一麵碩大皮鼓。磬聲是將音,鼓鳴是陣樂,因此在育武殿內登台作講,必先擊磬錘鼓。
此時台上已有三人,但講座尚空。
“叮~鏘~”正是孫平山擊磬
“咚~嘡~”乃是戚滿福錘鼓
大師兄小草不情不願地站在講座前,懶洋洋地喧聲,“熹微,開講!”
這時,小夫子掀開講台左側暖廂的竹簾,入主殿,登高台,卻不入座。隻是將竹竿倚在牆邊,然後長身站在講板前。
望著台上小夫子的巍峨高度,台下的聽眾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