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書院小夫子就看到,這樣的兩位書院學生。一個單薄的甲胄上,披著一層寒霜,像一直斬風冒雪的標槍。一個圓滾滾的隻透出一個腦袋,左搖右晃,像一隻隨時會滾下馬背的毛球。
孟一葦看到了兩人,兩人也看到了他。
尾葉驚訝的大喊了一聲,“小夫子?您也來北疆了?”,說完一個不穩,真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幸好他穿的多,倒是毫發無傷,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這時,白少鹹也收回了對鎖定割鹿台的殺機,將镔鐵弓插在雪地裏,下馬和尾葉一起向孟一葦行李。
兩人是書院學子,見夫子而行禮,是規矩,也是本分。
孟一葦點點頭,向尾葉問道,“難道今年來北疆遊曆的,隻有你二人?”
“還有不少,不過很多人都嫌棄荒原風大。出了棲鸞山口,就向東轉道,準備沿著鐵環山脈,一路走到東海,再北折走到極天涯,就算完成三千裏的遊曆了。”尾葉將頭有往皮裘裏縮了縮,卻突然發現小夫子也隻穿了一件長衫,不禁驚訝道,“原來小夫子也這麼抗凍啊!”
孟一葦尷尬的擺擺手,那一百零顆金髓雖然鎖在了大魚身上,但還是能把北疆的風刀雪箭擋在身體之外。
問完了兩人的來路,孟一葦神色一肅的看向白少鹹,“你為什麼無故射箭?”
白少鹹麵對能講熹微,能敵武道小神仙的書院小夫子,也收起了冷冷神情,平淡的回答道,“大煜軍中有始帝密令,傳承八百年,所有軍中男兒都需守護。”白少鹹看著雪霧中隻顯露出一角的割鹿台,繼續說道。“其中一條密令就是,北疆門戶割鹿台,台上不可立刀戈,立則殺之。”
“這裏的確是歌露台,不過不是割掉鹿角的屠夫台,而是踏晨露而起歌舞的台子,歌謠的歌,晨露的露。”接上白少鹹話的是一個中性的聲音,台上的濃霧裏亮起了一道彎月。
被小黑守護著的李如拙,此時也陽神歸體,隻是腳下一陣踉蹌。他陽神出鞘,本來就不是實體,對上的卻是,霸道的裂日箭和彎月似的霸刀。
幸好驚雲劍魂才是利刃上的寒星,但是和裂日箭和霸刀的正麵對抗,還是波及到了他尚未凝實的陽神。
可是,李如拙卻沒有立刻調理自己陽神的小傷,而是擔心的看向了割鹿台的邊緣。
隨著那道彎月出現的,是少女呂單單薄的身軀,此時她胸前已被鮮血染紅。
剛才李如拙的驚雲劍魂,先點在了裂日箭的箭身上,雖然沒卸去白少鹹的狂霸力道,但是也微微改變了裂日箭的軌跡。照著這個方向,裂日箭最終會從呂單的頭頂劃過,射中鹿角樹。
但是,呂單卻給了李如拙一個倔強的眼神,隨後霸刀也順勢上揚,攔截在裂日箭的必經之路。可呂單畢竟倉促應對,就算李如拙為她爭取了時間,霸刀也很難形成一道月輪。
最後的結果是,裂日箭射中了霸刀的刀背,巨大的力道推著霸刀撞在了呂單的胸口。少女當即臉色一紅,吐出了一口鮮血。
李如拙見狀,也顧不得陽神受損,手中快速變換了一套劍訣,驚雲劍魂從半空中劃過一道劍屏,將裂日箭攔腰斬斷。
此時,陽神受損的李如拙,看著臉色蒼白的呂單。呂單瞪著又拿起镔鐵弓的白少鹹,孟一葦則望著立在割鹿台上霸刀。
書院小夫子歎了口氣,先對著台上的少女說道,“把刀收了,下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