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一輛馬車由遠而近,到了甄沛涵家門,李玉堂帶著舅舅常德與李沫盈過來看她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三歲女兒也來了。
“涵兒,你還好嗎,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失去朋友跟失去親人的感覺是一樣的,都如鯁在喉。
“好。”甄沛涵見到女兒後,心情難以恢複,她太開心了。
……
三年後,新帝實施政策,終於免了秦暮羽的罪。
李沫盈一家邀請甄沛涵入京居住,卻被她夫妻二人婉拒了。他們已經適應這裏的生活,無法再融入到官與官的鬥爭當中。
之後,秦暮羽又搬了一次新家,徹底隱居了,誰也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一對兒女也十分懂事,兒子七歲、聰穎異常、女兒十歲,已經學會了家裏一切家務。能夠幫著母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每天,秦暮羽出去幹些雜活,偶爾出門網網魚蝦,也能夠掙得一天的銀錢。甄沛涵做做針線活,補貼家用,日子過得很安生。家裏也時常養些雞鴨,抑或自己吃抑或拿到市場上賣,總之不愁吃穿。
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年,甄沛涵年滿二十五。在古代她或許不算年輕的,但實際年齡來說正當青春。
一雙兒女也快快樂樂地長大,本是無病無災的,她的身體卻開始出現排異反應。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的真正靈魂等著要複蘇,還是她已經不適應在這個驅殼裏生長。
每天腳步都是飄飄忽忽的,連針線都拿不穩了。就跟靈魂隨時要出竅一樣,指引她回到原來的世界。
“不,我不要回去——”她在夢中呐喊,一睡就能睡四、五個小時醒不過來,就跟夢靨一樣。意識很清醒,可是卻總睜不開眼睛。
“爹,你看看娘,娘又犯病了……”女兒小英子愁眉苦臉的拉住父親的衣袖。
秦暮羽比從前看起來更滄桑一些,可依舊遮不住他的俊容。妻子發病也不是兩三天了,每次都越來越嚴重,他放下手裏的活計,“我去請大夫,你留在家裏看著娘。”
不久,郎中請來也是束手無策,“沒見過,沒見過這種病症,你們去找別人吧。”
“沒用的,羽”甄沛涵醒來,握住丈夫的手、近似挽留,“陪我說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甄沛涵沒撐多久,身體開始大吐特吐,吐的還都是血。當然每次吐完她就衝洗幹淨,不讓他們任何人發現。
可這一日,秦暮羽還是看到了,“涵兒,你在幹什麼?這都是你吐的嗎?”
他心疼地看著越來越瘦的妻子,不爭氣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一定會看好你的,明天我就出城——”
“不要,沒用的,你接受事實吧。等我走後你再娶一房,好好地將兒女拉扯大。”甄沛涵以為體內的宿主要蘇醒,現在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壞,想必她們要同歸於盡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是讓我寒心嗎?”
“我的時候不多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這些年感謝你的照顧,但也請你忘記我,重新生活——”
“不可能的,涵兒,我沒辦法忘了你。你不能丟下我跟孩子……”秦暮羽已經泣不成聲。
甄沛涵也很傷心,但是她別無辦法,真的沒辦法了。她不能再幹熬下去,當晚她從玉佩中得了醫用安眠藥。用自己的血給丈夫留了一封長長的書信,吃了藥後靜靜等待死亡。
次日天亮,秦暮羽怎麼呼喚妻子,對方也醒不過來了。埋葬甄沛涵後他整整在家中消沉了三天,不吃不喝、唯獨麵對那封血書。
三天後,秦暮羽按照妻子的安排將一雙兒女送回了秦府。兒子有可塑之才,他不能一世碌碌無為,女兒也是要認祖歸宗的。
隻是他自己終日借酒消愁,忘卻了世外的生活。一年後,抑鬱而終。
秦暮羽死前交代兒子及族人,他要跟妻子合葬在一起,也算每天都要能陪著她。族人遵從代辦,擇了一個好日子去挖墓開棺,裏麵並不見甄沛涵的屍首。
經過查證,這裏的確是夫人的墓穴,不會錯。
幾番計劃,由秦暮羽的兒子決定將父親葬在這裏,同時立了兩塊碑。尊敬地寫上:父親大人秦暮羽之墓,母親大人甄沛涵之墓。
……
醫院裏,甄佩晗蘇醒,頭還嗡嗡地痛著,腦子裏卻有恍如前世的記憶。她叫甄沛涵,她穿越到了未知名的古代?還有夫君,一雙兒女,舅舅,李沫盈……
一些人的麵孔從眼前閃過,她心中拂過一絲疼痛,那些感受真真實實的存在過。
“晗晗,你醒了,你已經睡了好幾年了……”
甄佩晗望著花白頭發的母親,如夢初醒,原來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她再也抑製不住地哭出聲來,“媽……”
“好孩子,醒來就好。醫生說你還要多休息。”
甄佩晗找回了自己,她還記得自己表白前的失足,那個酷似秦暮羽的校草。不過如今大家都畢業好幾年了,誰還記得誰呢?
一年後,甄佩晗複蘇,“媽,我想去外麵走走。”
“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
甄佩晗穿著一件大衣,披著一頭黑發,雖然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麵容卻奇跡般地年輕。仿佛還是二十八歲,不,是更年輕。
四周走過很多人,她從花園小區穿到圖書館,打算到那裏去看看書。從回來後,她不交任何朋友,始終一個人靜靜的,每天都把過去的日子、該思念的人都思念一遍。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們,可是回不去了,也放心不下年老的媽媽。
她喜歡看曆史這一類,櫥窗中她剛剛抽走一本書,對麵的男生也想借用。他們相互對望,忘了言語。
“你是?”她喃喃地問,因為對方長得太像秦暮羽,莫非是她曾暗戀過的對象?
“涵兒……”他雙目深沉,仿佛經曆了許多,她走後、他就來找她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