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每一個人而言,命運都是一場一玩就輸的遊戲,從生到死是這場遊戲中永遠也無法改變的規則。可是對於薑濤而言,命運卻在他即將要輸掉遊戲的這一刻,又給了他一次重玩一遍的機會。
李達從辦公樓出來後,叫上張江海、林曦和龍旭三人,一起駕車來到了醫院。
當李達等人穿過層層戒備的民警,來到病房裏時,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的薑濤,正睜著木然的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裏在想什麼。
對於已經年近五十的他來說,昨晚的經曆,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最為驚險和刺激的記憶。
當那個黑乎乎的人影橫躺在環形大道的中央時,他沒有想過下一刻他將要麵臨的竟然會是災難。他停下車,煩躁地狂按喇叭。誰願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被人堵住車的去路呢?可這似乎並不是一場惡作劇。躺在車前的人影一動不動,好像死了。按了七八下喇叭後,薑濤猶豫了。會不會是之前經過的車輛撞倒了人呢?他在救與不救之間掙紮。他望了望前後左右,已經是深夜,在這片校園裏最為偏僻的地方,別說人了,連鬼影子都瞧不見一個。
猶豫了半天,最終他決定,先下車看看情況再說。
當他帶著滿腹疑惑,嘴裏喊著:“嘿?嘿?”湊近這個橫躺在地上的人影時,忽然,他的大腿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慘叫著跌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人影忽然動了,提起刀子,朝他的腹部猛紮、再猛紮!
薑濤這時才回過神來,他陷入了一個殺人陷阱當中。
強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掙紮著踢出一腳。行凶的人很瘦,被他踢中腹部,竟然一下子就翻倒在地。薑濤爬起來,捂住傷口就逃。他沒機會衝回車門裏,因為凶手正好跌倒在車門前。薑濤隻能往反方向的江安河邊逃跑,他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
他聽到了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他知道自己正在學校裏最為人跡罕至的樹林裏逃竄,如果再大喊大叫下去,恐怕人沒有喊來,自己就先給身後追來的凶手殺死了。
他停止了呼喊,全力用在奔跑上。過多的失血令他頭暈目眩。他衝進一片花叢裏,就再也跑不動了,蹲下來抱著頭,既不敢動彈,也不敢看。他就像古時候那個掩耳盜鈴的人一樣,以為閉上眼睛,凶手就不會找到自己。
可命運似乎有意要拯救薑濤。
藝術學院離這片花叢最近,命運安排執勤的保安聽到呼喊聲後,拿著手電筒走了出來。光束四處晃動。凶手逃遁了。可漸漸昏闕的薑濤也沒有能夠看見保安。就這樣,暈過去的薑濤在花叢中度過了一夜,流了那麼多血,竟然最終保住了性命。
當民警詢問起昨晚的經曆時,虛弱不堪的薑濤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案發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可李達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淩晨過了,薑濤還要獨自一人開車去學校呢?而且去的還是人跡最少的白石橋?
薑濤回答了這個問題。之所以去白石橋,是因為他在家裏睡覺時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叫他去白石橋,口吻嚴肅,不容許任何商量的餘地,也沒說具體是什麼事,所以他就開車赴約去了。
餘忠和他的手下按照慣例進行了詢問,比如有沒有看到凶手的容貌、凶手的體態特征、平時候有沒有結過仇、打給他的陌生號碼是多少等等。薑濤每回答一個問題,都顯得絞盡了腦汁,臉上布滿了疲憊,如果讓他做出選擇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閉上眼睛,沉睡一覺。
餘忠也看出了薑濤的疲憊,示意手下們收住了提問,留薑濤在病房裏休息。一行人退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餘忠親自打了那個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李達和餘忠交流了不少關於此案的想法。李達堅信薑濤的被刺,與方螢被殺一案有關,凶手留下的那句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凶手此舉是要為死去的方螢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