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貴微微一愣，隨即張口嚷嚷：“周小波？那混小子，我大半年沒見過他了！我連他現在在哪裏、幹什麼都不知道，你叫我怎麼跟他對質啊？”
“你少給我裝糊塗！”
鄭重雖然是混混出身，可盧峰隻通過這麼幾次接觸，就知道鄭重是個實在人。判斷一個人的為人，往往需要的隻是一兩句話、幾個細微的動作而已。同樣，盧峰也十分了解周承貴在為人處事上的尖酸刻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在選擇上偏向了鄭重。此時他喝完這一聲，就回頭對鄭重說：“你知道周小波在哪裏吧？帶我們去找他！”
五分鍾後，派出所的兩輛車駛過小鎮的主街道，停在了浮水古塔的圍牆外麵。
圍牆上的鐵門留了一小道縫兒，張平一個人開門下車，把鐵門的縫兒掀開，走了進去。
晃悠了一圈，張平一邊搖手一邊走了出來。黃二狗等人早就散了。圍牆裏空蕩蕩的，除了看門的老大爺外，再不見任何人。
一行人駕駛著車，離開了這位千古滄桑的老人。
來到街上，尋就近的店鋪商家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就在十多分鍾前，黃二狗帶著十幾二十個手下，黑壓著臉，剛從街道上走過。
商家是個頭發半白的利索嘴，描述得繪聲繪色，跟說評書似的，說黃二狗走在混混痞子們的中間，臉黑得像塊炭，就跟死了爹娘一樣。
一路打聽下來，終於知道這群混混痞子們又聚集到了唱吧裏頭。
從唱吧老板那裏問清楚黃二狗等人所在的包廂後，盧峰把鄭重和周承貴留在車上，讓兩個民警分別看著，然後帶領手下，急匆匆地上了二樓。
看守樓道的兩個小混混自然認識盧峰是什麼人，嚇得避到了一邊，低埋著頭，不敢過問。時代不同了，如果早個二十年，民警們和混混痞子們照麵，那情形可就要徹底顛倒過來了。
二樓的走廊裏有兩個痞子看守在一處包廂門口，看見了來勢洶洶的盧峰等人，一個痞子慌張地掀開房門，急急忙忙地鑽進包廂裏去了。
等到盧峰衝到門口時，包廂的門往裏拉開，黃二狗陪著笑臉，迎了出來：“喲，是什麼風，把咱們的盧大隊長給吹來了？”他遞出一根煙。
盧峰沒心情跟他調笑，推拒了煙，開門見山地問：“少來這一套，周小波呢？”
黃二狗一愣：“周小波？您找他做什麼？”他向其他民警打煙，卻沒人接受。
“哪來這麼多廢話，你隻說他人呢？”
“喲，這可不巧！他惹到了我，我收拾了他一頓，剛放他走，還對他吼著說，”黃二狗微微傾側了臉，學著憤怒的腔調吼道，“還不快給我滾！再讓我見到你，就幹得你爺爺不是爺爺，奶奶不是奶奶！”他憤怒地吼完這句話，臉上立馬又出現了燦爛的笑容，表情變換之快，若是去當演員，一定是根極好的苗子，“盧隊長，我保守估計啊，周小波這會兒，肯定在家裏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呢！”他一說完，就盯著盧峰，嘿嘿地笑。
盧峰明白，黃二狗剛才這番話裏暗藏刺芒，那句“還不快給我滾”，不僅是在模擬對周小波的吼話，也是在針對自己。
盧峰回頭命令道：“張平，你帶個人去周小波家裏，看他還在不在！”
張平大聲應道：“是！”這種場合，決不能失了底氣。他帶上一位年輕的民警，疾步下樓去了。
黃二狗見盧峰沒有離開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變得沒先前那般燦爛了，試探著問：“盧隊長，您——”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還有其他事嗎？”
盧峰斜眼看著他，中氣十足：“你這是在送客嗎？”
黃二狗急忙道：“哪有？瞧您說的，我怎敢有這種意思？”
“哼，別以為你這幾年翅膀硬了，就可以當我們這些吃公家飯的是空氣！”盧峰憤怒地說。
“不敢不敢！”黃二狗連連擺手，“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盧大隊長請盡管指出來，我一定改，一定改！”黃二狗向周圍的混混們使眼色，一夥人連忙異口同聲地應和著說：“一定改，一定改……”
盧峰哼了一聲：“周小波犯下的事，你都知道吧？”
黃二狗不解地回答：“我當然知道，可……可這好像跟盧隊長沒什麼關係吧？”
“沒關係？他殺人未遂，這還叫沒關係？”
“殺……殺人？”黃二狗顯得分外驚訝，“這……這是哪出啊？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