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連白汀都知道藥是假的。
從那時起,秦禦就是想保護她的。
白汀語氣衝了些,大概也怕把她惹急了,便壓低了聲線,有些低聲下氣地道:“就在隔壁那麼近,少爺真的很惦記你,你就去吧,別這麼薄情寡義。”
秦嫿心裏是矛盾的。
她現在想要保護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
更有肚子裏那個小的。
從理智的立場來說,她現在的狀況不該允許自己做任何冒險的事。
如果裴晉陽知情,也一定不會允許她去見秦禦。
可是從人情的立場來考量,秦嫿現在撫著自己的小腹。
心裏是感激秦禦的。
秦禦疼了她十年,可是第十一年,他用最極端的壞幾乎磨滅了她對他所有的依戀。
可最終,他仍算是勉強保全了她。
也許其中有許多秦嫿並不能盡數參透的複雜糾葛,也或許秦禦真如白汀所言那般,為了保全她,付出了不少代價。
算起來,正負相抵。
從秦嫿懷孕之後起,或許是生理激素的變化,使她生出了許多從前少有的母性。
這份母性讓她對許多事情的執念似乎沒有從前那樣強烈了。
與此同時,對秦禦的恨意,好像也平息了許多。
正負相抵,她不覺得秦禦欠她什麼了。
秦嫿終究還是犯了一貫心軟的毛病,她給張媽打了一通電話,讓張媽結賬之後先在超市門口等她一下。
她隨著白汀的指引,走到超市隔壁的咖啡廳見到了秦禦。
如今入了春,氣溫略高了一些。
秦禦隻穿了一件純白的薄毛衣,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也許是許久未見的緣故,也或許是太久沒見過他穿純白顏色的衣服。
秦嫿有一瞬的怔住,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緒一時間錯亂。
大腦的時間軸好似回到了許多年前。
二十歲出頭的秦禦,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那個時候在秦嫿眼裏的他,仿佛是世間最清俊溫柔的王子。
秦禦本就是很顯年輕的長相,細看神色氣度能估算出底蘊和年紀。
可這時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剛好落在他麵部和肩頭,整個人置身在光暈中,一時看起來,也的確像是個翩翩少年。
秦嫿愣在原地太久,連她自己都意識到失態,連忙收斂了臉上的情緒,佯裝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不等秦禦開口,她已經麵色僵硬地坐在他對麵,毫無從前的卑微與畏懼。
她在心裏把秦禦視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舊識,因為隻有如此,她才能迫使自己冷靜。
秦嫿連聲音也盡可能顯得冷淡而疏離,“白汀說你找我有話要說,究竟是什麼事,秦少請直說吧。”
秦禦本就白皙的膚色此時此刻呈現出一種不太健康的蒼白。
他沉默了幾秒鍾並未出聲。
終於開口的時候,語氣卻是冷靜平淡,“若說要緊,倒也談不上,隻不過是聽說妹妹懷孕了,找你敘敘舊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過敏感的緣故。
懷孕兩個字從秦禦口中吐出來。
秦嫿背部幾乎是立刻便生出寒意,冷汗涔涔。
他說這個詞,字句中仿佛噙著毒液。
秦嫿隱約覺得惶恐。
她下意識伸手護住自己的小腹,臉上竭力保持鎮定,甚至還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秦少一貫消息靈通,我的確是有了身孕,不過時間還短,正是需要仔細養胎的時候,如果你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得先回去了,家中保姆還在超市等我,耽擱久了她會擔心的。”
她心裏那股莫名的危機和惶恐讓她有些不敢在這個地方和秦禦多待下去。
雖然是一間大而明亮的咖啡廳。
可秦嫿差不多是一進門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雖然超市並非位於鬧市區,可周圍也算有高端住宅區,超市裏的客人並不算寥寥無幾,相鄰的咖啡廳怎麼會空無一人。
一定是秦禦事先清場的緣故。
如果真如白汀所言,他隻是想見她一麵聊幾句閑話。
何故需要清場。
秦嫿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話音剛落便起身準備離開。
可腳步還未抬起,男人便伸手攥住了她的小臂。
秦嫿像是觸了電一般,狠狠顫抖了一下。
她扭過臉,目光充滿防備地盯著秦禦,嘴裏嚴肅地道:“秦少,你這是做什麼,麻煩你自重。”
秦禦清俊逼人的麵龐上毫無波瀾,甚至連眼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十分平淡。
他的目光隻不過淡淡地掃過秦嫿驚魂未定的小臉,不疾不徐地道:“自重?我隻不過碰了下你的手,就需要自重了麼,嫿嫿,你我兄妹,已經生分到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