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嫿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顯得有多慫。
秦禦再怎麼說,也就是兩條腿一隻鼻子的男人而已。
她自己都不明白見了他怎麼就像喪了膽似的,而且還是在這樣明晃晃透明玻璃門窗的店裏。
秦禦語氣平淡,仿佛情緒也淡淡的。
可是攥住她手腕不準她走的力道卻非常的渾厚。
是那種重的根本不給她半點掙脫的機會,但是卻很穩重,不至於捏疼她的力道。
秦嫿掙不脫,也不想表現得太過失態丟臉。
她便僵在原地。
秦禦不緊不慢地起身,衝著她淡淡一笑,旋即摁住她的肩膀,將她生生摁回了沙發裏。
秦嫿咬了下唇,聲線很低地道:“這不是生分不生分的事,我說了,保姆在等我,我怕她著急……”
秦禦微笑著打斷她的解釋,“妹妹,如今,連區區一個保姆,都比我要緊得多了麼?”
他的態度令秦嫿有些發懵。
畢竟自打徹底分手之後,每一次的相見,都是針鋒相對,結果也是彼此難堪。
秦禦這一刻的態度,較之前很是不同,好像帶著一種虛偽浮誇的客套。
而揭開客套的麵具,秦嫿總覺得會藏著暗箭。
秦禦隔著桌麵伸長手臂,撫了撫她的臉。
動作嫻熟平淡,仿佛是每天尋常都會做的小事。
秦嫿也被他這個舉動弄得心裏發酸。
從前秦禦對她,的確是這樣的。
雖然輩分上算是同輩,且多年來隻以兄妹相稱。
可是在秦嫿的生活裏,她更覺得自己像是被秦禦養大的孩子。
秦正榮很少時間在家,喬湘則是個絕對自私的女人。
她寧願把全部的時間花在化妝和保養皮膚上,也不想在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花費多一分的精力。
所以秦禦的確是手把手把她帶大的。
秦嫿就像是他的小尾巴,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他身後。
秦禦略帶一分沮喪的口吻令秦嫿心虛。
她連忙搖頭,“你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秦禦在她對麵坐下,“那就好好陪我聊兩句。”
秦嫿隻得逼著自己穩住,“你想聊些什麼?”
他扯了扯唇角,“聊聊你今後的打算。”
秦嫿已經在心裏給自己吃定心丸,可秦禦越是表現出一種極端的平靜,她就越覺得不安。
而且這種不安,隨著秦禦淡淡的笑意,越來越強烈。
她甚至越來越有奪門而逃的衝動。
“什麼打算……我不是很明白,你能說明白點嗎?”
秦禦挑了下眉,貌似溫和的眉眼卻隱約閃現出幾道陰鷙的寒光。
“比如,你肚子裏那個東西,準備什麼時候拿掉。”
秦嫿倏然瞪大了眼睛,連嘴巴都有些張開了。
她狠狠皺了下眉,立刻厲聲道:“你胡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孩子拿掉!”
秦禦似乎對她這種反應毫不意外。
他連眼瞼都懶得抬,薄唇冷淡地吐字,“生下來?這才幾日沒見,妹妹本來就蠢笨的腦子好似比之前更不中用了些。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天真了嗎,你還真以為這個孩子能如你心願順利生下來?”
秦嫿心裏有些惱怒,同時更後悔自己方才一時的心軟。
她早就料到秦禦得知她懷孕是肯定說不出半句好話的。
秦禦她難道還不夠了解嗎。
她臉色青了幾分,態度也盡顯惡劣,“我的腦子蠢不蠢似乎和秦少無關,至於我腹中的孩子能否順利生下來,好像更是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如果你統共就這麼幾句不好聽的話要說,那就一並說完放我離開,我心理的承受能力大概並不如秦少想象中那麼脆弱。”
秦禦陰森森的目光掃過她的臉,旋即笑了一聲,笑聲更是冷得刺骨鑽心。
“你是非要我把已經直白的話說得更直白一些?裴晉陽讓你懷孕,並不是真的想讓你給他生個孩子,這個男人野心之大,大到你根本難以想象的地步,他現在這個時候,有孩子隻會是一種負累,所以他並不是想要你傳宗接代,他隻不過是借你的肚子用一下,不用幾個月,等他目的達成,你這胎要麼命喪街頭,要麼胎死腹中,你生不下來的,你就是另一個童溪,懂嗎?”
這個男人口中的話的確令秦嫿冷汗涔涔。
若是仔細推敲,的確能生出無數種擔憂和恐懼。
但是這番話是從秦禦口中說出來的,挑撥離間的目的不要太明確。
秦嫿隻不過冷笑了一聲,“你便是誠心離間,也不必說這麼俗套的路子吧,你可以利用無辜的童溪,利用她懷孕流產給童家設圈套,難不成全天下的男人都隻會這一種下三濫沒人性的路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