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話在仕芸的心裏產生了極大撼動。仕芸想不出,她是何時愛上的劉啟恒。因為他,一整晚基本沒有睡。想起初見他的樣子,他說:寧願剛才樹上掉下來的人是她。曾經討厭的樣子回憶起來竟變成甜蜜的心跳。結實的胸膛,平坦的小腹,深邃的眼睛,嘴角邪魅地揚起。甚至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想得最多是他舒展身體,依靠著椅子沉睡時的樣子。
“皇上,這花真美!”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打斷了思緒。仕芸慌忙和小娥躲了起來。撥開樹叢的枝葉,望見一女子,應該是哪一宮的嬪妃。臉麵生疏,一時想不起是誰。“……幫著臣妾戴上?”
劉啟恒接過花朵,看了一陣子。心裏想起安曉當初說仕芸的話:姐姐好比一朵花,皇上偶然見到,賞心悅目,采摘下來,花兒難逃枯萎;若不伸手,花兒年年春天都會綻放枝頭,美麗不敗。皇上希望姐姐是哪朵花!
劉啟恒轉動著花莖,嗅著上麵的香氣。他有點後悔昨夜對仕芸做的事情,說了那些絕情的話。他們八年了,仕芸為他生了兩個孩子。兩次生產都被人下了毒,幾乎沒命。怎麼就對她說了那麼多殘忍的話,還拿著珠兒威脅她。仕芸一定很傷心,一定會很害怕。她會把害怕深藏在心裏,獨自難受著。無人的時候,或是在夢裏悄悄哭泣……
“皇上?臣妾還等著呢!”嬪妃嗲聲嗲氣地說。
頂著滿頭的珠花,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臉。劉啟恒落了幾次手,難以找到下手的地方,耐著性子,最後疊加在發簪上。
“皇上,臣妾美嗎?”嬪妃搔首弄姿起來。
劉啟恒沒大看她,回答著:“美。”
嬪妃厚著臉皮說:“皇上說的是花美,還是人美?”
“花也美,人更美。”這樣的問題不是第一次被問到。劉啟恒流利地做出回答。
那嬪妃揚起了臉,捉著男人的袖子,索要著親吻。劉啟恒貼了貼她的臉。她還不放手,揚起了另外一邊臉,劉啟恒明顯有了一個皺眉的動作,但還是遂了她的心意。
尊卑不分,拿著皇上當男寵使喚,活得不耐煩了!劉啟恒還真是能容忍!怎麼看也不像他的作風。仕芸深表同情,如此的庸脂俗粉,男人也能親得下去,而且親了兩邊的臉。她最初的不情願是“被強迫”,男人眼前的不情願是“強迫自己”。真難說,哪個更悲哀!
不知不覺中,仕芸折斷了手旁的樹枝。她極少以貌取人,品頭論足。但是,她望著靠在劉啟恒身邊的女人,說不出的別扭、惡心。
仕芸和成貴妃從不同的方向而來,最後走到了一處。她們有著心照不宣,多出了同仇敵愾。成貴妃說:“芸貴妃,你還不知道吧,皇上又有新寵!這真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雨露均沾,開枝散葉,後宮內院稀鬆平常的事情。不足大驚小怪!”仕芸可不中她的計策。
“我們各宮各處無所謂了,反正平日裏皇上也被霸著多長時間都見不到人影,就是芸貴妃就不一樣了,怕一時間不適應!”
仕芸沒興致順著她的思路說話,便問:“那個新人是誰啊?成貴妃可認得?”
“當然認得,其實算不上什麼新人,小小太守的女兒——丁沐蓮,進宮好幾年隻封了少使。數月前,賜了單獨的院子,昨夜才侍寢,早上封了良人!”
“成貴妃說的是益州太守,捐了十萬石的那個?”仕芸證實著。
“正是。小小的太守之女也想在後宮掀起風浪,未免太自不量力!看我給她點顏色。”成貴妃一邊說,一邊表情豐富地呈現著嫉妒和不滿。
“皇上,還在呢!”仕芸提醒著莽撞的成貴妃。
正說著,沐良人遠遠來了,身邊少了劉啟恒。仕芸趕忙躲避起來。相反,成貴妃衝了上去,就是一記耳光。沐良人被打得眼冒金星,直發蒙。成貴妃跟進補了一個,邊打邊說:“死丫頭,叫你取個東西比生孩子還慢!”
德妃出現得及時。“成貴妃,你看清楚了,這個可是沐良人,哪裏是你宮中的宮女!”
“哎呀,德妃姐姐,你瞧瞧我這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怎麼就沒看出來是皇上的新寵沐良人呢!再細看,也不能怨本宮,這沐良人的裝扮長相和麗和宮的碧春實在太像了!高矮胖瘦一樣,要說這模樣……還不如碧春耐看!皇上昨夜去你那裏,是沒點燈吧!”
“你這人好不講理,錯打了人,還在這裏羞辱皇上!你就不怕我找皇上評理去嗎?”沐良人沒搞清楚狀況,就動了雷霆之怒。
德妃等她講完了,才做著介紹。“沐良人,這位是西宮皇貴妃——成貴妃!”
一聽名號,沐良人就嚇住了,不敢再理論,慌忙行禮。德妃跟著欠了欠身,雖然她位份高的時候,沒見過成貴妃朝著她行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