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轉而去問碩兒，無奈同樣問不出來有價值的線索。
“那個人要砍三弟，我就給他一箭，那個還要砍，我就打，打……”碩兒說著又揮起了寶刀。“那個人打，一下打到我，疼……他們是壞人，我要打光他們！”
德妃抱住碩兒，已是哭到不行。“從今兒起，不許再動那刀劍！”
“父皇準你動刀劍！不過要等傷口好了，才可以！”劉啟恒走過來，望了望碩兒已經包紮起來的胳膊。“還疼不疼？”
“疼——”碩兒咧著嘴，很疼的樣子。
事後，趙豐年同樣問了疼不疼，碩兒依舊回答疼。結果，碩兒挨了一頓罵，又挨了三棍子打。理由是，學藝不精，有辱師門。德妃動怒趕走了趙豐年，不想碩兒又哭又鬧，隻好又厚著臉皮，再把趙豐年請回來。從此，趙豐年對待碩兒更加嚴格。德妃疼在心裏，嘴上再不敢多言語。
仕芸放下珠兒，讓他去給碩兒行禮，謝恩。珠兒聽話，有模有樣地謝恩，會說的話也還是那一句：“大哥！”
“好！”碩兒癡癡一笑。
德妃不好意思起來，畢竟仕芸現在的位份高出她。她忙著扶珠兒起來。仕芸攔住她說：“長幼有序，弟弟給大哥行禮，還有什麼不可以，何況是救命之大恩！姐姐，莫要多想！”說著，仕芸別有心思地牽住德妃的手。因為她聽出德妃的哭聲過於宏大，顯然超出了擔心的層麵。
珠兒叩首三次才起身。
安曉猛然想到一個去處，直直奔了過去。果然，靜心苑的涼亭裏發現了秦氏。一個白綾係在梁木上，吊住秦氏的脖子。秦氏的麵龐安詳，雙目緊閉，完全是沉睡的模樣。
眾人慌忙解開白綾，放平秦氏，人早沒了氣息。“奶——娘啊！”安曉哀號著。淒楚的聲音在小山中回蕩，經久不息。
有衛士來報，秦氏自殺。仕芸聽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製栽倒。巷道又是好一陣子喧嚷。
秦氏和筱寧的屍首暫時停放在了西華苑的院落裏。仕芸醒來，去看了一眼秦氏。但凡上吊身亡，必然是麵目猙獰，眼球暴突，舌頭伸長。秦氏巧好相反，麵目安詳。如果說畏罪自殺，秦氏遇害和珠兒被追殺在時間上幾乎是同時發生。秦氏先是去的西華苑，後去的靜心苑。靜心苑的韓嬤嬤是秦氏的故知，西華苑就隻有安曉。安曉？還是韓嬤嬤？
仕芸在小娥的陪伴下去了涼亭。涼亭已經被衛士圍了起來，廷尉孫宇帶領著大理正的屬下，正在勘察。事關重大，仕芸沒有把個人的猜測說出來。如果秦氏不是自殺，被人所害，那麼凶手逃遁的方向，應該在涼亭背陰的小山坡處，那裏離著西角門最近。
想著，仕芸隨著背陰小路，朝向走。走了一段，望見了小豆子。他從地上拾起一塊腰牌，遞給劉啟恒。劉啟恒拿在手裏端詳，抬眼看到小娥，自然也包括仕芸。上次鬧翻之後，他們見麵，誰都不主動說話。
劉啟恒對著小娥說：“你是怎麼照看三皇子的？再出紕漏，朕不會放過你！”
“小娥，回蕭芸宮！”仕芸扭身說。
“望著，芸娘娘可是瘦了！”小豆子這樣說，無非是想幫著男女重修舊好。
劉啟恒早就看出了仕芸的憔悴，也想著安慰她幾句。但是想想她執拗的性子，擔心被冷落，幹脆不出聲。冷段日子，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小豆子心不死，又說：“芸娘娘太可憐，打小沒有娘，這會子連奶娘也沒了。”
“是你操心的事情嗎？趕緊把腰牌和布條給孫大人送過去！”秦氏一死，劉啟恒心頭落下一塊石頭，再不用去想她與成家的瓜葛，再不用防備著她。但是，他心裏清楚，秦氏很可能是因為保護珠兒遇難的。
青天白日，皇宮內院，強人行凶。種種跡象表明，暗殺早有預謀。劉啟恒不寒而栗，怒火難平。他隻有四個皇子，險些一雙皇子同時遭遇毒手。
除了暈厥，仕芸沒有流眼淚。劉啟恒想她是悲傷到了極致，已無眼淚。
安曉殺了個回馬槍，來到靜心苑。綠丘捉來了韓嬤嬤一頓打。沒等安曉問話，黎公公帶著旨意來了。安曉動用私刑，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