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病總是不見大好。樂平公主走的時候,趙豐年說過太後是“強弩之末”。劉啟恒始終記在心裏。劉啟恒命孫宇在民間探訪隱世神醫,來給太後醫治。神醫來了。避暑山莊一趟,太後知道小滿在生病吃著藥,便差遣子欣請她過來。
鄭嬪拿來糕點給珠兒吃,安曉挑選幾樣讓順路的小滿帶給瑉兒。
劉啟恒著急朝太後寢宮趕,一眼望見穿著紫衣的小滿,怒不可遏。“你不是說,做自己嗎?那你現在做什麼?真是口是心非,虛偽到讓人作嘔!”
劉啟恒的惱怒不單單是因為小滿穿了仕芸的衣服,而且紫色嫁衣是他的心結。那是仕芸曾經背叛他的佐證。“朕要你現在就脫掉衣服,就在這裏!立刻,馬上!”
小滿無辜地望著暴跳如雷的男人,完全是夢裏猙獰的模樣。她緩緩將手放在衣襟上,隻是放在上麵就又停止。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小滿不知所可。
劉啟恒極其不滿意女人的扭捏,催促著已經開始脫衣的人。“還有這該死的鞋子!還要朕親自動手嗎?”
小滿戰栗著雙手交叉在胸前,屈辱地脫掉紫色的繡鞋。一身素白色的裘衣加上慘白的臉色,遠遠望著好似剝掉皮的洋蔥。燦爛的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絲溫度。小滿抿著嘴唇,那雙盛滿水霧的眼眸裏閃爍著無助和驚慌。
仕芸最初進宮,麵對他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忍不住讓他心疼,讓他自責,讓他愧疚。劉啟恒舉起無力的雙手,又落下它們。“你能不能不要用這樣該死的眼神望著朕?”
小滿非常聽話,迅速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腳尖望。在某種程度上,她低估了安曉。
發泄完的男人終於決定離開,但還是沒有完全結束,又是一聲怒吼。“把衣服拿好,從哪裏拿的送回哪裏去!”
劉啟恒已經走出去了,因為沒有聽到回應,再次折返回來。“你有沒有聽清楚朕的話!”
耳膜刺痛,小滿倔強地低著頭,不出任何聲響。她從來沒有防備過安曉。
“今天起,在朕的麵前不許你再裝可憐!你以為朕就那麼好騙?心虛了是嗎?不敢麵對朕了,是嗎?朕在和說話,你回答朕?你……”
小滿掙脫男人的壓迫,擦掉眼淚,揚起頭說:“皇上想做什麼,大可以做什麼!還需要臣女的回答做什麼?”
劉啟恒扯掉小滿發髻裏紫色的珠花,摔在地上。“朕說過,你不配像她!”珠花遭遇碾壓,粉身碎骨。
小滿僵住一會兒,抱起堆在地上的衣服,狼狽地朝西華苑走。沒走多遠,腳底刺痛,剛一踮腳,另一隻腳幾乎同時負了傷。裙擺拖曳在地麵,一個不小心踩到上麵。整個人直直摔到。小滿很怕被人看到自己難堪的樣子,急忙扶著牆站起來。
即使如此,還是有兩個衛士走過來,一個是李鐵柱,另一個是王大倉。先前,他們激烈地在談論。“這麼大的事情,你敢自己做主,都沒有和張衛尉說。”
“趙將軍不讓說,我就沒有說。”
“現在是我們在張衛尉手下。”
小滿盡可能地溜著牆邊走,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力。但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特別。說話的兩個人幾乎同時轉身,同時跑到她的身邊。
“徐小姐?”李鐵柱喊著。
王大倉也不落後。“小滿姑娘!”
“徐小姐,你怎麼這個樣子?”
“是啊,為什麼拿著鞋子不穿呢?”
小滿心情輕鬆,這還是第一次宮裏的人沒有拿著她當成仕芸。她不知道,那是因為二人不是第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