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還是想清楚的好!”黎公公說。
“我想得很清楚。”吳青山堅持原則。
“女為悅己者容,聽說上吊的人會伸出長舌頭,我不想讓皇上回來的時候,看到我難看的樣子!還請衛尉丞成全!”仕芸說到哽咽,淚水充盈眼睛。眸子漫起薄薄的一層水霧。
吳青山忍不住為楚楚可憐的女人而動容。“那就毒酒。”
“老奴願跑一趟!”黎公公不放過任何機會。
“哪裏敢勞煩公公,我會派衛士去!”吳青山大步離開。
雖然沒有徹底解決,但也算緩兵之計。原來一天的時間那麼漫長,又那麼短暫。漫長,因為劉啟恒遲遲不歸;短暫,因為命懸一線。
“徐姑娘,這麼等下去終不是辦法。不能束手待斃!”黎公公慌亂著。
仕芸心思透徹,黎公公的反應不能說是忠心,而是利己。黎公公是皇宮裏的常青樹,擅長見風使舵,時刻為利益盤算。想來,他不會輕易放棄未來皇後這個大靠山。“不然,又能怎麼樣?”仕芸注視著黎公公。
“老奴有一個主意,徐姑娘要不要聽一聽?”
仕芸料定他想不出正經主意。“說說看吧。”
“如果甘全宮走水?大亂中,一切都好辦!”
“不可以,萬萬不可以!”皇宮一旦大亂,正好給不軌之人以攻擊的機會。而且煙火升起,宮外的劉啟恒一定不知虛實,以為腹背受敵,交兵時畏手畏腳,豈不是加深危險。皇宮絕對不能亂,那是男人的後路。如果因為甘全宮失火,皇宮失守,後果不堪設想。仕芸寧可舍棄自己生命,也不願意看著男人陷入險境。“黎公公,想都不用想,你敢做,我就帶著你一起走!正愁到那邊沒有人侍候!”
“可是,再等下去,毒藥就送過來了!”
太醫院怎麼會正好準備著毒藥,即使有,哪個太醫敢輕易馬上拿出來。仕芸擔心自己的性命,但是更擔心劉啟恒的安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酉時了,儀仗還沒有回來?如果他不能回來,她就更加不能死。“黎公公,放心,我還死不了。你去門口站一站,或許會有什麼人經過!”
“徐姑娘,您忘記了嗎?全宮上下都在戒嚴,哪裏會有人走動?”
“一定會有人來,你拿著我的絹帕……”
“還是不要白費力氣,守株待兔!趕緊想其他法子,才是要緊事!怎麼留在宮裏的不是李鐵柱,王大倉也好!”黎公公想不出來,誰人可以來甘全宮。
劉啟恒當然隻能選吳青山,李鐵柱是黎公公的親侄兒,王大倉愛慕仕芸,指望他們對女人動手未免失策。可見,男人想要殺死自己的決心。
雖然宮中戒嚴,但是仕芸相信仍舊關不住兩個人,喜寶和珠兒。安曉是不會憂心她的安危,亦是不會想到她涉險,但是安曉一定會擔憂劉啟恒的安危。申時已過,皇上沒有回宮。安曉早有警覺,打聽消息的地方唯有甘全宮。“黎公公,速速去,別壞了大事!如果能和南平公主說上話最好,如果說不上就揮一揮絹帕,或許也是可以!”
不出所料,喜寶趕來甘全宮。衛士們阻攔不力,喜寶故作摔倒,黎公公迎上去攙扶,順利將消息送出去。
又過半個時辰。
甘泉宮外,一個嘶啞的聲音高喊:“吳青山,刀下留人!”佩劍碰撞鎧甲的金屬響動,靴子踏著石階的悶響由遠至近。
黎公公鬆口氣,吳青山也放鬆下來,唯獨仕芸變得比先前還要緊張。她害怕被推開的那扇門後麵,沒有期望中的身影。她害怕最先回宮的張力本,帶來什麼噩耗。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將要揭曉。今天,無論是什麼結果,她都要麵對,不能倒下去。
劉啟恒緊隨其後,亦如前者,鎧甲之上血跡斑斑。望見女人安然,君王沒有應有的大喜過望。仕芸敏銳地收起笑容。男人依舊嚴陣以待,完全不是劫後餘生的模樣。
“吳青山,現在什麼時辰?”
“酉時。”
“那麼,這個女人怎麼還在這裏?”
吳青山無語。皇宮防禦由衛尉卿周晏負責,周晏是周美人同宗的弟弟。除了宮內戒嚴,君王隻交代吳青山一件事情,但是他都沒有完成,實在說不過去。
“是這樣,皇上好像隻是說申時不回宮,讓衛尉丞奉旨行事。但是皇上也沒有說是哪一天的申時,聖旨上皇上可能也忘記寫日期,所以,衛尉丞就想當麵問一問皇上,這個酉時是哪一天?”
“巧言令色!吳青山,給朕把徐小滿拿下!”
仕芸完全可以感覺得到男人認真的態度。到底發生了什麼?致命的不是那道聖旨,而是男人此刻殺氣騰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