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午,已經連續七天沒有合眼的楚煜,終於倒下了。張德開命人抬來了軟椅,將楚煜送回了皇極殿休息。
宮中氣氛一時降到了最低點,所有人都記掛著鳳儀宮新封的那位睿頤皇後。有不少南楚百姓,也紛紛入寺,替這位堅毅果敢的皇後祈福。那些當日在中和殿廣場參與晚宴的人,皆是將最好的藥材一車車往宮裏頭送,希望能夠盡綿薄之力。
所有人都知道故事的結局,卻依舊執著地期盼著奇跡。不為別的,隻是不舍這樣一個鮮活勇敢的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損。
是夜,月朗星疏,南楚皇宮,如往日一般,一片寧靜。
守夜的禁衛軍敬業地守著崗位,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卻沒有及時發現頭頂上方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
鳳儀宮內,幾個太醫守在大殿內,各自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已經臨近子時,宮內大部分宮女太監都已經休息。
鳳儀宮寢殿外的窗,無聲地被推開,一隻雪白的耗子縮著身子,一雙小巧漆黑的眼睛骨溜溜地轉了一圈,又利落地跳進了寢殿。
它先是伸了個懶腰,後又是撓了撓自己肥碩的臀部,繼而才緩緩朝床邊正在打瞌睡的秋月而去。那耗子先是跳上了矮幾,又跳上床沿,最後才跳上秋月的腿,一骨碌爬到她肩頭,從嘴裏掏出一根竹簽,鼓著腮幫子往秋月臉上大力一吹,便有一些細小的粉末順著竹簽中心而出。
秋月不安地皺了皺眉,隨即便軟軟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耗子吱吱叫了兩聲,臉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不知何時,房間內又多了一個人。那人寬袖白衣,身材頎長高大,有著一張連上天都無比眷顧的絕世俊顏,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似造物主精心雕刻而成,美得讓人難以呼吸。
白亦非安靜地站在床前,沉默地注視著床上昏睡的女子。一旁那隻雪白的耗子,似乎不滿主人那般執著的目光,撅著屁股朝夏顏扭了好幾下,以表達自己對她的鄙視。
“雪戰,不得無禮。”
白亦非目光溫柔地移到那耗子身上,淡淡道。
雪戰聞言,撇撇嘴,蹲到一旁的軟榻上去閉目養神了。
白亦非突然伸手一揮,夏顏身上的被子便騰空而起,隨即緩緩落到了地上秋月身上。接著,白亦非又騰空而起,緩緩落在夏顏床上。
他輕鬆地將夏顏攬到自己肩頭,一手把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溫柔撫上她憔悴的容顏。
“唔,來的正是時候,再有兩個時辰,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白亦非似笑非笑,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兒淺笑。言罷,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鼻煙壺。那鼻煙壺的造型很是奇美,雖是明玉所製,壺壁也很薄,但卻鬼斧神工般雕刻出了諸多優美線條,整個壺身未著一份彩釉,幹淨別致,宛若鼻煙壺的主人一般。
白亦非打開蓋子,將裏麵的液體盡數倒入一旁的一個瓷碗,他的眉目依舊透著股慵懶,看似懶散得很,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細心。
“雪戰。”
白亦非突然揚聲道,幹淨的聲音宛如一段美妙的樂曲,聽著便讓人渾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