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咬咬唇,壓下心中的不安,一字一字清晰道:“今日能在此的秀女,都是我南楚最優秀的女子。無論女紅詩書,樂器舞姿,皆是從小受過苛刻的訓練,以符合我南楚大國風範。民女以為,容顏雖重要,卻不是第一要位的,娘娘如今單憑相貌取人,是否有待商榷?”
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說的極為不客氣,聽得眾人心中皆是一驚。這女子走過夏顏時,夏顏並未點頭留下,如今怕是死馬當活馬醫,豁出去了。
夏顏懶懶靠在椅背上,從頭至尾都沒有抬頭,隻是一下下摸著雪戰背上毛。袖下白皙的手在雪戰潔白如珠的絨毛中,顯得越發秀氣。雪戰似懂非懂地聽著,又抬頭看了看一聲不吭的某人。突然,它漆黑的小眼珠一沉,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一溜煙從夏顏腿上跑了下來,朝跪著的女子衝去。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隻聽空氣中便傳來一陣尖銳的慘叫。回頭一看,卻見雪戰已經爬到那女子的肩頭,此刻兩顆大大的門牙正死死吊在那女子圓潤的耳珠之上。
上一刻還義正言辭的女子,看清咬她的是隻耗子後,更加驚慌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貴族女子表麵賢淑,骨子裏卻都有股潑辣勁。隻見女子眼神一凜,狠狠朝雪戰抓去。
正當那朱紅的指甲將要碰到雪戰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嗖嗖的響聲。有什麼東西,撕破空氣,正一路朝女子而去。眾人隻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下一刻,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南楚皇後已經到了那女子跟前。
夏顏單膝跪在地上,一直手握著女子張牙舞爪的手,另一隻手穩穩接住終於承受不住自己的體重,噗通落下的雪戰。雪戰肥肥的身子扭了扭,見有人給它撐腰,又撅起自己的屁股,毫不客氣的朝著那張臉扭了扭,隨即一溜煙鑽進夏顏的袖子,沒了蹤影。
那女子方才並沒有注意到這耗子坐在夏顏腿上,隻當是哪裏竄出來的,如今對上夏顏近在咫尺的容顏,頓時嚇得嗚咽出聲。
上一刻還慵懶閑散的女子,此刻目光淩厲,如蓄勢待發的獵豹,又如暴風雨前的大海,讓人不寒而栗。
夏顏放下那隻在她手中顫抖的手,嘴角一勾,再次恢複了之前的閑散。
“照你這麼說,若是不會歌舞弄墨,不會女紅刺繡,便不配做南楚的妃嬪了?”
女子此刻早已淩亂了,嚇得連忙跪直身子,垂著頭不說話。明明是暖意融融的初春,她卻不停顫抖著。
“唔。”夏顏坐回椅子上,摸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那可如何是好,你方才說的那些,本宮似乎都不會。秋月,你快讓皇上去擬道聖旨來,說本宮自愧才學疏淺,這皇後的位置,還是讓給這位姑娘吧!”
一番話激起千層浪。剩下的那些秀女聞言,皆惶恐地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
秋月一邊心中暗爽,一邊裝作惶恐道:“娘娘您這是什麼話,皇上若是知道您又氣惱了,又該不高心了。”
一句話,成功地讓原本就在瑟瑟發抖的那名女子嚇得跪坐在地上。原本還麵容紅潤的女子,此刻妝容不整,發鬢鬆落,左耳耳珠上要有點點血跡,可她卻絲毫不在乎,大哭著朝夏顏不停地磕頭。
“娘娘饒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淒厲的哭叫在煙波亭上方縈繞不去,宛如一記毒藥,剩下的秀女臉色都白了幾分。那些剛剛被夏顏留下,本還沾沾自喜的秀女,此刻再也笑不出,擰著袖下的娟帕,老老實實低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