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勢(2 / 2)

披鬥篷的人停止了咳嗽,手持法杖站起身來,向少年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話,少年哪裏能聽懂,兩個武士這次卻不約而同的露出難得的笑意。披鬥篷者說完,緊緊盯著少年,見他一臉茫然,便嘲諷般微笑了一下,點點頭,閉目不語,似乎在傾聽什麼東西。良久,他張開眼向那兩個武士說了幾句話。

這時皮彤的聲音在少年的意識中響起:“披鬥篷的是一個魔法師,我聽武士叫他尼羅法師,他說冰雪法師已經離開了森林,不久之後,諸多被冰雪法師驚走的凶獸便會回歸,他們也要急速離開”,皮彤停頓了一下,又說:“他剛才對你說的話全是罵人的,罵你是豬玀,鳥人,還說要將你煮熟了吃掉,我覺得這是在試探你是不是真的不懂他們的話”。

少年先是大怒,然後大驚,怒的是這個叫做尼羅的鬥篷佬看似和顏悅色,原來如此陰險。驚的是怪不得這一路走來沒有遇到幾個猛獸,原來都被那個什麼冰雪法師嚇跑了。少年想起自己麵對一隻怪獸便被追得屁滾尿流,還差點喪命,這位冰雪法師一個人既讓百獸辟易,望風而逃,這該具備多麼強大的威能?少年實在難以想象。

但那隻怪獸怎麼沒逃,反而在這兒追逐那個精靈妖精呢?相必無論哪種動物,都有一兩個反應遲鈍或者愚蠢瘋狂的家夥,所以最終才會死在自己手中。但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連這三個如此強大之人麵對回歸的獸潮都要跑路,自己當然也要想辦法保命啊。

少年心念電轉,但一時之間卻也不知如何是好,而這三個所謂人類也讓他大大失望,自己抱著親近同類的念頭前來求助,沒想到他們既殘暴又虛偽,讓他瞬間隻覺心寒齒冷。其實人類社會向來如此,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有時候比******之間的差別還大,無論是誰,隻要對人類的期望值過高,便早晚會在現實中體驗巨大落差後的失望與幻滅,而心寒齒冷者也同樣是讓別人心寒齒冷的源頭。

但少年生性憊賴,這種淒涼感在他心中稍縱即逝,然後一個嘴角翹起,綻出一個邪異的微笑,對那個尼羅法師親切的說:“老狗,你這個雜種真不是人,得回爐重造,祝你全家死光光”!又轉頭對兩個武士說:“祝你們兩頭蠢驢也不得好死啊,嗬嗬”。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神態恭謹,言笑自若,儼然是在做客之後向主人禮貌告別的光景。然後揮揮手,轉身便走。

但他還是太幼稚了,也太敏感了,如果三人能讓他這般自由來去,哪怕不提供任何幫助,還將他臭罵一頓,他都應該心存感激而不是憤憤不平。他不明白,這是一個力量為尊的世界,以他此時的能力,這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對他予取予奪,包括他的生命。並且宰了他之後不會有任何後續影響,也不會再被提起,這不是為了隱瞞罪惡,而是根本不值一提,如同踩死一隻螞蟻。披鬥篷者當然能體會出少年的善意,但他也知道瘸腿者都喜歡以善良自命,而一個螞蟻的善意又有什麼意義?所以對他來說,少年無論善惡美醜,都不值一曬,無論對他們大罵還是奉承,都無關宏旨。

阿法隆的強者會讓少年明白:所謂道德,所謂法律,甚至所謂愛情,都是建立在大家的能力都差不多,且能夠互相製衡的基礎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