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1 / 3)

巍巍燕山,長長灤河。

金風送爽,層巒疊嶂間鬆濤陣陣;夕陽西下,稻花清香裏波光粼粼。

金山市便坐落在這風景如畫的燕山灤河之間,和所轄金山縣俱是因為全國聞名的金山嶺長城而得名。

清風徐徐,吹亂了金山市北郊文烈河上的半江紅醉,吹起了河兩岸垂柳的條條柔絲;吹拂著建貞橋外北新街東側輔路上一輛大車車轅上大鞭子的鞭彩兒,鮮紅鮮紅的躍動在綠柳藍天裏,也吹動了過街天橋上一位白衣女孩兒鬢邊的一縷長發。

女孩兒伸手理順了頭發,低頭之際,看見了下麵那輛三匹馬拉的大車:前麵並排兩匹白馬潔白如雪,沒有一根雜毛,後麵那匹通體紅如重棗,俱是異常神駿。大車車轅、車身連同那杆大鞭子的紅木鞭把都打過蠟,便是在樹陰裏也反射出淡淡的光亮,甚顯華貴,也很漂亮。女孩兒看了一會兒,目光最終還是停在了那杆大鞭子紅豔豔的鞭彩兒上,美麗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女孩兒的心裏其實一點也不輕鬆:來市裏都一個月了,工作還是沒著落,身上的錢所剩無幾,過了今晚,明天要麼回老家,要麼就得露宿街頭了。一想到此,女孩兒臉上的一點點笑意便即消逝,兩道秀眉再次鎖緊。

天橋下,韓駿山仰臥在大車車座兒上,眼裏盡是女孩兒的沉魚落雁,白衣翩翩。美人轉瞬間愁容滿麵,韓駿山心念一轉,大聲唱道:“蝴蝶兒多愉快,飛入花叢之中雙雙對對兒,蝴蝶多愉快,刀光劍影之中來來回回兒。飛去飛來,恩恩愛愛,隻留眼神兒,誰的眼神兒……”

女孩兒低頭一看,唱歌兒的卻是天橋下輔路上那掛大車的主人,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兩道濃眉,三寸來長的胡子挺好看。唱的正是剛播出不久的電視劇《萍蹤俠影》的片尾曲,她也會唱,不過這種加了兒化音的唱法還是頭回聽,盡管心情極是不好,她還是被逗笑了。

韓駿山看美人笑了,自己也就高興了,揚手要打招呼,輔路上過來掛大車,車把式四十來歲,留著大胡子,光著膀子,胸口手臂都是又長又黑的汗毛,老遠招呼他,“駿山,幹啥呢?”靠邊兒把車籲住,鞭子扔進車廂跳下車過來上韓駿山的大車,“來根兒好煙抽。”韓駿山掏出煙給點上。那人吸了一口,“還得說這好煙,抽著就不一樣,過癮!”一邊脫了鞋半躺在車座兒上,“舒服。”看見天橋上的女孩兒,“你對象兒啊,真靚啊!”韓駿山看看女孩兒,趕緊解釋:“不是,我不認識她。”那人一樂,“還不承認,不是你對象兒那麼瞅你幹啥?她咋不瞅我呢?我淨瞅見她買你東西,她咋不買我的呢?還得說人家城裏的大閨女。這臉蛋兒,這氣質,跟農村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沒法兒比。你小子有兩下子啊!”

韓駿山笑笑,沒再辯解。那人抽完一根兒煙又道:“哎,再來一根兒,要不我就不走了。”韓駿山掏出煙盒兒,“都給你吧,反正我也不抽煙。”那人大喜,“得嘞,還是我兄弟好。”伸手要接,卻聽又有人叫他:“陸江!”

說話的是個中年婦女,三十幾歲年紀,長得挺漂亮,也趕著掛大車。陸江一看妻子來了,沒敢接煙,笑著道:“我跟駿山鬧著玩兒呢。”韓駿山叫了聲:“許姨,我不抽煙,陸叔愛抽你就讓他抽唄,咱們又不是外人兒。”婦女沒說話,卻依然沉臉兒不放,陸江從煙盒抽出兩根兒,“我再拿兩根兒,這一盒兒也好幾十呢。他媽的,你腦瓜兒轉得倒快,金山市就那麼一位財神爺,還讓你認了幹爹了。駿山,這閨女真好,趕緊追呀,我跟你嬸兒還等著喝喜酒呢。我不妨礙你們,走了。”起身跳下大車對妻子道:“鳳玲,你趕我這掛車先回去做點兒飯,晚上讓駿山跟咱們一塊兒吃,六哥不定又多前兒回來呢。你剩這點兒貨我上綠水橋市場賣賣得了。”那邊他妻子許鳳玲一邊答應一邊過去上了丈夫那掛大車,“那你也早點兒回去。”陸江道:“知道啦。”下大車過去上了妻子那掛,夫妻倆一先一後趕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