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閃爍,路燈昏黃,夜風已冷。
金山大酒店,門口一邊有專為林富貴父女立的拴馬莊,三人下馬,韓駿山接過韁繩過去拴好。酒店門前兩邊兒漂亮的迎賓小姐微笑躬身,“三位先生好,歡迎光臨金山大酒店,裏麵請。”林富貴問那倆女孩兒:“我閨女呢?”一個女孩兒道:“給信息費,”林富貴笑道:“又鬧,我打屁股啊。”另一個女孩兒道:“燕兒姐在前台呢,您快進去吧。”
三人進門,楊景曦也知道金山大酒店肯定不一般,但一進來還是一驚非小:腳下大理石地麵擦的真跟鏡子似的,四下金碧輝煌,屋頂吊燈五顏六色、變幻莫測,若不是親眼見到,楊景曦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大、這麼好看的燈。韓駿山碰了他一下,“哎,瞅前邊兒,別給爸爸丟臉。”
酒店前台,一個更漂亮的女孩兒快步而出,亦是一笑躬身,“三位先生好,歡迎光—”林富貴過去把手在她眼前晃晃,“醒醒,我是你爹。”女孩兒一樂,“爸爸,別鬧,有客人呢。”林富貴道:“我不管,爸爸抱抱,親一個。”拉過女孩兒親了下臉蛋兒,轉身抱起大步上了樓。楊景曦看前台裏屏風上的五個金色大字:山河大酒店,還有金色的世界地圖,韓駿山小聲道:“那是鍍金的,走了。”
二樓秋水閣雅間兒,韓駿山搶步上去推開門,“爸爸,慢點兒,別碰頭。”進屋走到桌旁拉出三把椅子,林富貴抱著女孩兒坐下,對韓、楊二人道:“你們倆也坐吧。”他懷裏那女孩兒道:“爸爸,我該工作了。”林富貴道:“你的工作就是陪爸爸說話兒。”韓駿山大聲叫道:“服務員兒。”話音未落就進來個漂亮女孩兒,“三位先生好,請問三位喝點兒什麼?”韓駿山先問楊景曦:“胡子,你也喝碧螺春吧?”林富貴道:“景曦這麼瘦,別喝茶了,要杯牛奶吧。”韓駿山道:“那就一壺碧螺春,兩杯鮮奶。”服務員答應一聲,躬身而去。又進來一個服務員遞上菜譜,“先生請點菜。”韓駿山道:“胡子,你點吧。”楊景曦道:“大叔點吧。”林富貴道:“你們倆點吧。”楊景曦對韓駿山道:“那你點吧,我不知道大叔的口味兒。”
林富貴道:“你們就點你們愛吃的,不用管我。”韓駿山也道:“快點,要不爸爸該不高興了。”“那謝謝大叔了,”楊景曦接過菜譜打開一看卻大是驚訝,“怎麼都這麼貴呀?咱們還是別吃了。”韓駿山道:“爸爸請客,你怕啥呀?”楊景曦道:“大叔的錢也是錢呀?大叔這麼大歲數還操持整個大院兒,掙錢也不容易,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林富貴看看楊景曦,看看懷裏的女孩兒:“閨女,咱們灤河灣兒的大作家嫌你這貴,看你的了。”女孩兒要起來,林富貴卻不放,“別動,在我懷裏說吧。”女孩兒道:“這位先生,您說得不錯,首先我很敬佩您對老人家的這份孝心,爸爸掙錢是不容易;可話說回來,掙錢不就是花的嘛,老人家辛苦了大半輩子,咱們做晚輩的也該讓他老人家好好享受享受了,您說呢?再說一分錢一分貨,您在我們這享受到的服務絕對跟那些小飯館兒不一樣。這樣,我們先贈送您一道蔥香鯽魚,您嚐一嚐,看看我說得對不對。”楊景曦也聽說過這個菜,可在這麼大的酒店裏肯定也不便宜,剛想說不用,女孩兒搶先問林富貴道:“爸爸,你說呢?”林富貴道:“你是主人,客隨主便,我們聽你的。”楊景曦隻好道謝,女孩兒道:“不客氣。”叫服務員要了道菜。
韓駿山笑道:“燕兒姐,又升官兒了,得請客呀,”女孩兒梁燕兒道:“行啊,就怕咱們大作家不給麵子。”楊景曦道:“不敢不敢。謝謝燕兒姐。我不是啥作家,您叫我景曦就行。”梁燕兒道:“那哪行呀,您是爸爸的貴客,我可不敢得罪。”韓駿山道:“都不是外人兒,你們倆就別瞎客氣啦。”
沒一會兒進來三個服務員,到桌邊把茶水給林富貴、梁燕兒倒上,兩杯奶擺在楊、韓麵前,又把一盤蔥香鯽魚放在桌上,楊景曦隻覺得香味兒撲鼻,梁燕兒道:“大作家,這可是咱們灤河川兒的鯽魚,請吧。”楊景曦道:“大叔先請,”林富貴道:“我不餓,你先吃吧。”楊景曦才拿筷子嚐了嚐,梁燕兒問:“怎麼樣?”楊景曦道:“好是好,就是—貴點兒。”林富貴道:“別怕貴,好吃就行,點菜吧。”楊景曦又謙讓一番,才拿起菜譜點了幾個,韓駿山也點了幾個,林富貴聽他們點完,“再上個壇兒燜獾子肉,上套殺豬菜,讓他們倆好好補補。”梁燕兒問:“喝啥酒呀?林富貴道:“還紫塞明珠吧。”又在梁燕兒耳邊說了幾句,梁燕兒笑道:“你還喝那個酒呀?這麼大歲數兒還不正經點兒,小心我告訴小穎兒姐。”林富貴佯裝把臉一沉,“臭丫頭,我說是我喝了麼?再瞎說抽你,快去。”揚起馬鞭作勢要抽,梁燕兒一笑,下了林富貴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