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剝開糖紙,一隻小猴子造型的糖果露出來:“小猴子,喜歡嗎?”
知芸咳嗽著爬起來,盯著他手裏的糖,抽噎聲漸小。她慢慢挪過來,張大嘴巴:“啊——”
言磬嘴角抽了抽,把糖果給她塞進嘴裏。
知芸含著甜甜的糖果,眼淚終於止住了,她含糊地向言磬張開手:“哥哥,抱抱。”
“……”言磬簡直快瘋了,他沒有兄弟姐妹,除了梁飛之外,他從來沒和任何人有過太親密的動作,然而麵對這個軟乎乎的毫無道理可講的小姑娘,他實在沒有招架之力,隻能忍著心頭的不適,像哄孩子一樣把她抱著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祈求她能乖乖睡一覺,明天早上6點一到,那個理智的知芸就可以回來了——哪怕隻是來寫芯片的核心技術內容呢。
有了寬厚溫暖的擁抱,知芸砸吧著嘴裏的糖,玩著言磬的手指,很快就睡過去了。
言磬大腿胳膊都快僵死了,他抽出一條胳膊,再次查看通訊器,仍然沒有信號。他將通訊器藏在知芸背後,自己將額頭抵在知芸的後頸,假裝睡了過去,然而湛藍的雙眼低垂,左手不斷在通訊器上點來點去,飛快地調整信號模式,試圖向外界報告信息——這幾天他每天弄一點,隻有晚上,他才能借知芸的無理取鬧避開監控做點小動作。
他曾在車裏給張堯留下了密碼,張堯破解後,這麼久都沒救了自己,說明他們藏身的地方極其隱秘,綁匪對反偵察之道了然於胸。如果張堯向梁飛也求助了,那現在的狀況隻能表明,連梁飛都沒能盡快找到他——這可就非常危險了,言磬雖然在知芸麵前信誓旦旦,心裏卻沒有底,他雖然相信占白的能力,但有了這幾天被關的經曆,他更明白,敵人也很強大,努力自救,是他目前能夠做到的最合理的事。
他還在忙,耳邊再次傳來門鎖開動的聲音。似乎和梁飛在一起時間長了,他也沾染了一點對聲音敏感的小毛病。他悄悄將通訊器藏好,抬起頭,看向門口。
一個戴口罩的白大褂走了進來,站在他對麵,問:“知芸怎麼了?”
“怎麼,你們沒調查清楚嗎?”言磬輕輕堵住知芸的耳朵,避免她被吵醒,“她患有智力情感分離症,能夠寫出核心技術內容的那個她,隻在每天上午短暫出現一段時間。”
對方瞳孔一縮,顯然沒想到知芸居然患有這種病。這幾天觀察中神經兮兮的知芸一直被認為是在裝瘋賣傻。
“怎麼,幫你們拿到芯片的人沒告訴你們它的設計者的情況嗎?”言磬反倒來了興致,一邊護著知芸一邊問,“你們為什麼急著找她要芯片的技術?你們想幫誰修改記憶?”
對方沉默。
言磬看了他半晌,忽然回過神來,自己可能戳中了對方的死穴。為了求證自己的想法,他再次重複:“有人需要被修改記憶?很急?”
這一次,對方沒有理他,而是盯著貼在籠壁上的指數監控,淡淡道,“還有時間,我們等得起。”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言磬想追問,可知芸還安然睡著,他不敢妄動。
一切安靜下來,他終於有時間靜靜思考最近經曆的這一切。
聯晟內部的鬥爭已經結束,他拿到了最高議會的緊急會議通知,接著,他就出事了——雖然對方這幾天的表現一直圍繞著知芸展開,可言磬有種直覺,對方是衝著他們兩個人來的。如果他們真的想綁架知芸,完全可以等自己將知芸送回學校宿舍後再動手,能夠從科學院竊取高級機密項目信息的人,NTTC的那點安保一定攔不住他們,趁著他和知芸同時在場時動手,顯然對方早有預謀。
這幾天,他們沒有對付自己,也沒有搜他們兩人的身,隻是把他們關在這裏,偶爾訴諸武力,也不打算要他倆的命,甚至故意表現得忽略自己——他們想隱瞞什麼呢?
言磬左思右想,覺得對方在欲蓋彌彰。想從知芸手裏獲取記憶芯片的核心技術機密是真,想把自己困在這裏也是真,可他困在這裏又怎麼樣呢?聯晟有張堯在,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之前自己遇襲太多,所以早就擬定過他出現意外時的臨時工作管理機製,唯一算得上理由的……難道是那個緊急會議?
雖然有秘書的解釋,言磬仍然對這個最高議會製度不是很明白,他隻知道自己手裏有投票權,有一定的話語權,可以對會議上提出的議案進行表決,可這一票,很重要嗎?這時候他真想念張堯,那個科技狂魔為了彌補他的性格缺陷可是主動了解了許多他不知道的重要內容,堪稱他的資料庫。
向知芸索要記憶芯片的這個人,也不想自己出現在緊急會議上,對方到底有什麼陰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