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心不讓她看見,又溜回書房。

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他動手來寫信,寫得很吃力,許多地方都塗掉。

我最親愛的孩子-你年紀相當大了,該懂得年長的人向小輩傾吐心曲時多麼的感到為難,尤其是像你母親和我(雖然在我心目中,她始終是年輕的),兩個人的心思整個就放在要向他坦白的那個人身上,那就更為難了。我不能說我們承認真正犯過什麼罪-我敢說,人們在實際生活裏很少這樣承認的-但是多數人會說我們犯過罪,而且歸根結底,我們的行為,不管正當與否,總是證明了這一點。親愛的,事實是,我們兩個人過去都有一段身世,而我現在有責任讓你知道,因為這些事情非常可恨地深深影響了你的未來。多年前,好多年以前,老實說還在1883年,當你母親遠還不過20歲的時候,她遭遇到一件最大的而且持久的不幸:她結了婚-不,不是和我結婚,佐恩,但是得不到幸福。她自己沒有錢,而且堂上隻有一個繼母-簡直像個蕩婦-因此經常鬱鬱寡歡。她嫁的就是芙蕾的父親,也是我的堂弟,索密斯·福爾賽。他一直死盯著她,而且平心而論也深愛她,嫁後一個星期,她就發現自己鑄成大錯。這不是索密斯的過錯,是她自己看錯了人-她自己遭到的不幸。

到現在為止,佐裏恩還保持著一種近於冷嘲的口吻,可是下麵要談的使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

佐恩,我真想盡可能地向你說明-這很不容易-這樣不幸婚姻怎樣會那麼容易產生的。你當然會說:“如果她不真正的愛他,她怎麼會嫁他呢?”你這話也可以說是對的,如果不鑒於另外還有一些重大的考慮。從她這個初步的錯誤開始,繼之而來的是各種的風波、苦恨和悲劇,因此我必得盡可能地向你說清楚。你知道,佐恩,在那些年頭裏,甚至於在今天-說實在話,盡管人們談了那麼多關於開通風氣的話,我就看不出會有什麼兩樣-多數女子在結婚前都對性生活的一麵毫無了解,即使知道是怎麼一同事,她們也沒有經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