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神的裙擺(2 / 3)

“那到底什麼攻擊能夠傷害到這個武器的主人呢?”麒零認真地問道。

“用刀砍,用劍刺,用牙齒咬,用腳踢。懂了麼?”天束幽花氣鼓鼓地,望著麒零的臉,但是瞬間又被他那張離自己隻有幾寸距離的英俊麵容弄得一陣臉紅。

“這麼厲害!”麒零大吸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什麼,臉色瞬間沮喪下來,“那我從魂塚裏拿出來的這把斷了一半的破劍,和女神的裙擺比起來,簡直像一個小孩子的玩具嘛……”不過,他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天賦,反正自己的天賦是無限魂器,那麼,回頭向銀塵軟磨硬泡,讓他把女神的裙擺借給自己防身,也挺好。想到這裏,他又嘖嘖得意起來,“不過說起來,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啊?”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身上是高貴的皇室血統麼,我家所有的人,都是輔佐帝王的大臣,我母親更是直接負責亞斯藍領域裏的所有資料和曆史記錄,所以亞斯藍領域上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知道個大概。你一個鄉下小子,而且從來也不知道魂術世界,所以,你理所當然不知道皇族在亞斯藍領域裏的地位。簡單點兒說吧,皇族代表的皇室體係和王爵們代表的魂術體係,就像是國家和軍隊的關係,王爵們統治著魂術師們,充當著保衛國家的軍隊的作用,而皇族統治著魂術世界之外的平民。現在統治亞斯藍的皇帝【冰帝】艾歐斯,傳說中他的能力和一度王爵修川地藏是並駕齊驅的,並且冰帝身上的靈魂回路和王爵們身上的靈魂回路不一樣,至於到底有什麼不同,這個我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也是非常罕見甚至無法想象的靈魂回路。不過,皇族裏也隻有冰帝具有王爵級別的魂力,其他的皇族,也就隻是魂術師級別而已。所以,單從魂力上來講,王爵、使徒還是整體要高於皇族的……至於白銀祭司,就等於國家的宗教體係了,他們三個,是所有魂術師心中的天神。”天束幽花還沒說完,圍繞他們身邊悠然擺動的一縷縷白色絲綢,突然仿佛被風吹起般,朝著天空迅猛地變長變粗,轉眼就變成十幾米高的白綢。麒零順著往上躥動的綢緞看出去,第一批凶猛的魂獸,已經撞擊過來。巨大的白綢瘋狂地卷動起來,仿佛層層白色的花瓣,把他們包裹在花心中間。

最先被攻擊的當然是站在最前方的幽冥和神音兩人,盡管魂獸的數量非常多,但是,以他們兩個的魂力而言,雖然迅速殲滅這些魂獸不太可能,如果隻是想保護自身還是非常輕鬆的。並且,別忘了,他們兩個都是侵蝕者,一個靠著摧毀魂獸魂印就能不斷提高魂力,另一個所有承受的傷害都能修複完善自己的靈魂回路,所以,這場對別人來說是災難般的魂獸暴動,對他們兩個來說,卻像是一個能夠大幅提升自己魂力的修煉場一樣。幽冥迎風而立,雙手不斷朝著迎麵撞來的各種魂獸虛空捕捉,天空裏持續不斷的慘叫聲,聽起來仿佛人間煉獄。大大小小的爵印從各種魂獸身上的各個部位浮現出來,然後爆炸成金黃色的碎片,無數金黃色的粉塵混合在漫天飛灑的獸血裏,朝著幽冥的掌心吸納而來。幽冥那張英俊而邪惡的臉上,此刻泛濫著難以抑製的迷幻的快感,他的目光呈現著一種臨界混亂的興奮。而他身邊的神音,在風暴般的龐大魂力攻擊下,卻洋溢著輕蔑的笑意。她以一種似有似無的防禦姿勢抵抗著眼前的進攻,始終將傷害維持在一個不會真正重創自己,卻同時能讓魂力大幅躍升的平衡點。她渾身的金色刻紋,在昏暗的天色中,隱隱發亮,汩汩流動著,仿佛金色的小河。

而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是霓虹,此刻,特蕾婭已經追著蓮泉衝進了島嶼深處,所以,現在隻剩下霓虹獨自麵對衝過來的數萬頭大大小小的魂獸。不過,很顯然,特蕾婭清楚地知道他的實力,所以,她走得非常放心,或者說,應該擔心的是這些已經接近瘋狂的魂獸們吧。因為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霓虹和一頭野獸幾乎沒有區別,他甚至比野獸更冷酷、更凶殘、更具有獸性的侵略。從麒零和幽花這裏望過去,那些雷霆萬鈞的魂獸們,如果和霓虹對比起來,就仿佛突然變得老態龍鍾般動作遲緩起來,因為霓虹的速度太過迅捷,仿佛天空裏無數道一閃而過的橙色短促閃電。閃電過處,魂獸瞬間被撕裂成無數片屍塊,漫天激射而下的滾燙的獸血將霓虹淋成了一個沐血殺戮的惡魔,但是,他臉上依然是那種無辜而溫柔、茫然而純真的神情,他天使般的五官甚至讓天束幽花都覺得微微心疼起來,“他的進攻就是最直接、最原始的進攻,這種進攻連女神的裙擺這樣的神級魂器都束手無策。”她一邊看著霓虹以暴風般的姿態毀滅著迎麵而來的獸群,一邊對身邊的麒零說。

當獸群掠過霓虹之後,就鋪天蓋地地衝向了漆拉,但是,經過了前麵幽冥、神音和霓虹兩道防線之後的獸群,戰鬥力已經消耗大半,數量也從鋪天蓋地變得零星可數。於是,當漆拉在腳下展開他淩駕眾人之上的陣時,所有衝進陣的範圍的魂獸,突然變得仿佛慢鏡頭下夢遊的怪物們,而漆拉的動作依然輕盈敏捷,他遊刃有餘的動作,他俊美仿佛天神的麵容,鎮定自若翩躚起舞般的身影,都讓麒零和幽花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上一代一度王爵的實力麼……真是太嚇人了……”天束幽花看傻了。

而最後衝向銀塵的魂獸們,更是被銀塵隨手不斷拋出的各種魂器打得毫無對抗之力。特別是當麒零看見銀塵從長袍袖口裏一擰身甩出一把通體晶瑩透明的細身劍,然後這把劍在射向獸群的過程裏,迅速地分裂,一分二、二分四,轉眼間,天地間的劍陣就仿佛一大群深海遊動的閃電般迅捷的銀魚,所過之處鮮血橫飛,勢不可當,當它們掉頭遊回銀塵身邊的時候,再一次地兩兩合一,最終以一把細身劍的姿態被銀塵收回。麒零看得嗷嗷直叫:“銀塵!我再也不會瞧不起你了!你不愧是大天使啊!”

天束幽花看了看身邊興奮得手舞足蹈的麒零,然後又轉身望著仿佛站在一堆魂器寶藏上的銀塵,她心裏暗暗吃驚,“這幾年,銀塵一直都行蹤詭異,幾乎沒人聯絡得到他,難道這些年裏,他就一直在這片大陸上收集著各種從遠古時代起就遺落在世間的各種魂器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實力就太可怕了……更何況,沒有人知道這些魂器裏,現在究竟是空的,還是已經寄居著無人知曉的魂獸了。”想到這裏,天束幽花的臉色一片蒼白。

零星有一兩頭重傷的魂獸,在突破了當代天下最傑出的魂術操縱者們的層層防線之後,勉強地闖到了麒零和天束幽花的麵前,天束幽花站起來,冷哼了一聲,轉身將她那把巨大的弓箭拿了出來,“啪啪啪”幾聲,她的手上立刻凝聚了三枚鋒利的冰箭,遠處飛來的魂獸在天束幽花放開弓弦的瞬間,應聲而落。後來,天束幽花甚至發現,根本不用自己動手,當有魂獸飛進女神的裙擺的領域時,那些綢緞中的一根就會卷動飄逸著朝它輕輕地拂動而去,在絲綢觸碰到魂獸的瞬間,魂獸立刻就化成一團白色的霧氣消散在空中。天束幽花看著包圍著自己和麒零的這幾十根翻湧搖曳的大塊絲綢,心裏暗暗吃驚。

“看來根本構不成威脅嘛……”麒零鬆了口氣,把自己手上的半刃巨劍也放了下來,插在腳邊的地上。

“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也低估了五度王爵他們的天賦,你看看遠處,那些密密麻麻的魂獸,剛剛的這些,隻是第一波最弱小的魂獸而已,這片海域裏到底有多少魂獸,你算過麼……”天束幽花看著天空上再次逼近的第二批魂獸,臉色依然蒼白難看。

“滴答——”

“滴答——”

黑暗的洞穴裏,時不時地從頭頂傳來滴水聲。蓮泉將回生鎖鏈收回,一圈一圈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尖銳的鏈頭輕輕垂在手腕下麵,她將魂力注入到回生鎖鏈上,鎖鏈銳利的頭部發出柔和的白光,仿佛兩顆發亮的寶石,正好為自己照明。

她看了看從頭頂岩壁上滴到自己手背上的水滴,皺了皺眉頭,水滴是血紅色的。她想到自己正穿行在永生王爵身體的內部,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但是她片刻都沒有停下來,她努力分辨著剛剛從鏈條上感知的西流爾的位置,飛快地朝前掠去。因為她知道,剛剛鬼山縫魂傳遞了大量的魂力給自己,他剩下的魂力沒辦法維持太久。這麼大麵積魂獸的催眠,一旦魂力不濟,魂獸失控的話,離這片海域最近的雷恩城必定麵臨滅城之災。

但是,越往深處走,蓮泉越覺得心裏沒底,那種恐懼的感覺在心裏越來越濃,以自己的速度來推算,早就走到了島嶼的中心了,甚至是早就足夠把這個島嶼走一個對穿,可是,為什麼前方依然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而且,所感應到的西流爾的魂力若即若離,忽遠忽近,時強時弱,有時候仿佛遠在天邊,有時候,又仿佛近在咫尺,貼著你耳邊吹氣一樣,蓮泉站在自己鎖鏈熒光照出來的一小片範圍裏,被恐懼抓緊了心髒。

“哎呀,原來西流爾,你這麼厲害啊,我都低估了你呢,”特蕾婭站在黑暗裏,她的身體和黑色的紗裙都淹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間,隻剩下她那雙泛濫著白色風暴的眼睛,仿佛鬼魅一樣在黑暗中直盯盯地看著某處,“你竟然可以在這麼大的範圍內,隨意改動自己的爵印位置,把這整個島嶼內部都變成了這麼大的一個【迷宮之陣】,就連我這個號稱亞斯藍對魂力使用了解最多、最精準的王爵,要做到這樣的程度,也非常勉強呢!”

特蕾婭的目光在黑暗裏轉動著,她眼裏呼嘯的白色風暴越來越劇烈,仿佛要從她眼中洶湧而出吞噬整個天地一樣,“不過呢,”黑暗裏,她突然露出一個鬼魅般的笑容,“還是抓到你了呢!”說完,她整個人像是一條漆黑的影子,飛快地射向島嶼的深處。

“丁零——”

蓮泉突然停了下來,剛剛她手上的鏈條突然朝著某個方向震動了一下。她站定身子,果然,鏈條再次突然震動起來,接著,手上的鏈條突然不受控製地暴漲激射,在黑暗裏錯綜複雜的地形上不斷拐彎,朝前拉扯,黑暗裏傳來一個柔和而低沉的男聲,“跟著它走。”蓮泉心裏一動,身形隨之迅速展動飛掠而去。

鎖鏈的盡頭,是一片巨大空曠的洞穴,蓮泉抬起頭,幾乎望不到頂,洞內極其遼闊,很難想象在島嶼內部,會有如此巨大的一個空曠的洞穴,其麵積和高度之大,讓人擔心隨時都會塌方。而洞穴內竟然有光源,可以把周圍都看清楚,而且光源是仿佛熔岩般的血紅色。蓮泉仔細尋找了很久,發現光源來自洞穴中心一塊圓形的巨石,看上去有兩個人那麼高,紅色的光就來自這塊巨石的內部,並且光源的強度仿佛是有生命般的,按照呼吸的節奏明滅變化著。

“六度王爵西流爾,請問,是你麼?我是來找你的!請問是你麼?”鬼山蓮泉站在空曠的洞穴中央,茫然四顧。

“你已經找到我了,隻是,你為什麼要招惹來這些怪物呢?”黑暗裏,柔和的男聲再次響起。

“我和我哥哥是情非得已,我們的天賦正好是大麵積地駕馭魂獸,要不是靠著這個,可能我們兩兄妹早就死了……其實我現在都不知道我哥哥在外麵的戰況到底如何了。王爵,請你一定救他。他是為了你而來的!”

“哎,我說的不是你們駕馭的那些魂獸……”黑暗裏,西流爾的聲音透露出一種悲壯,“我說的是,此刻正在和你哥哥對陣的那些人,他們才是真正的怪物啊……包括尾隨你進來島嶼深處的這個,如果硬要比較的話,她應該算這些怪物中的怪物吧……十幾年過去了,亞斯藍到底誕生了多少這樣的東西啊……”

“你說尾隨我進來的……怪物?”鬼山蓮泉突然心裏一涼,她轉過頭去,無盡的黑暗裏,她仿佛感受到了鬼魅的氣息。而下一個瞬間,她沿著鏈條走過來的那條路兩邊的岩體,突然“哢嚓哢嚓”地移動起來,迅速合攏、擠壓,剛剛進來的那條通道瞬間消失不見了。

“我能夠拖延她找到我們的時間,”西流爾說,“但她找到我們,是早晚的事情。”暗紅色起伏的光亮裏,低沉的男聲非常溫柔,但是同時,他的聲音裏透出一股非常空虛的疲憊和沙啞。

黑暗裏,特蕾婭風雪彌漫的雙眼突然清澈了起來,她看著前方突然愈合封閉起來的通道,輕輕地冷笑了起來,她抬起纖細的手,嬌羞地掩飾著嘴角,低聲道:“喲,西流爾,看來我真的低估你了啊,不過……你也真的是低估我了呢。嗬嗬。”說完,她抬起頭,雙眼中的白霧噴湧而出。

她輕輕地抬起仿佛白玉雕刻成的纖纖手指,撫摸著她身邊冰涼漆黑的岩壁,幾絲金黃色的細紋,從她的指尖擴散到黑色的岩壁上。轉眼之間,仿佛有生命的牆藤般,密密麻麻的金黃色紋路如同交錯的掌紋,瞬間侵蝕了一整麵洞穴的岩壁。特蕾婭瞳孔一緊,掌心裏轟然一陣爆炸,一整麵石壁瞬間“嘩啦啦”地坍塌下來,巨大的岩石沿著金黃色的紋路碎裂成細小的石塊,一陣劇烈的血腥氣蔓延在洞穴裏……

“不知道,痛不痛啊……”特蕾婭掩著嘴,輕輕地笑著。笑完了,踮起腳尖,朝爆炸出的洞口,繼續往裏麵走去。

“你怎麼做到的?”蓮泉驚訝地問,“我們亞斯藍的王爵使徒,隻能操縱水元素而已,這些山體岩石,都是地爵們才能操縱的,你為什麼……”

“小姑娘,你以為這十幾年來,我都在做什麼呢?相信你也已經知道了,這整個島嶼都是我的身體,這些岩石,早就變成了我的骨骼和肌肉,我的血液和經脈遊走在整個島嶼之上,我移動山體岩石,就像是你動動自己的腳趾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