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青黴素成功提取出來後,夏侯璟跟著秦羽眉一起去了紅袖招內打探情況。
他早就聽過這家勾欄的大名--事實上,帝京四大青樓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在支撐著。夏侯璟明知這些風情萬種的花娘們會從位高權重的恩客口中聽到不少重要的情報,卻不知道這些情報最終會送到什麼人手裏。
這次的鎮國公主複仇案,擺明了也是有人在幕後一手操縱著,既然秦羽眉從死者身上都發現了花柳病的症狀,說不定這也是條能追查下去的線索。
隻是--
“王爺,您這麼大張旗鼓地跟我進去可不行。”秦羽眉眼中閃過慧黠的光,繞著夏侯璟前後轉了幾圈,故意挑剔的道,“您既然都說要挖出紅袖招背後的東家了,這樣明晃晃亮出身份,我們還能查到什麼?”
夏侯璟居然被她盯得有點不自在。秦羽眉的目光就像她手裏那把小刀一樣,似乎能透過他的衣服一直看進身體最裏麵去。
“那你說該怎麼辦?”他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秦羽眉見他上鉤,心中一喜,卻還是裝作為難的模樣想了一會兒,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打扮一下咯,璿璣,把你的衣服拿一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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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庭寥落的紅袖招內一片空蕩。舒娘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廳裏看話本子,小廝突然引了兩個人進門來。
“哎呦,梅小姐,您可算是來了!”
舒娘把話本子往身後一拋,放下帷帽上的紗幕迎上來,“您快看看,我的症狀是不是好些了?”
她這些日子簡直都快成了半個大夫,每天不是領著小廝給樓子裏各個角落除塵消毒,就是監督染病的姑娘們按時服藥,偌大的紅袖招處處安靜,都快成了座清館了。
遲遲等不到秦羽眉,舒娘都恨不得想要找上公主府去了。可又怕自己這一時著急,壞了長孫殿下的計劃,隻能每天盼著秦羽眉趕緊研究出她的“祖傳秘方”,好讓紅袖招早日開張。
秦羽眉剛戴好手套和口罩,準備給舒娘先檢查一下,斜裏突然插進一隻已經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擋住了她。
“你不是說,這病會傳染嗎?”
換了尋常綢衫的夏侯璟比她捂得還嚴實,甚至連秦羽眉都沒打算戴的手術帽都戴上了。他抓住秦羽眉的手,不許她去碰舒娘,聲音隔著口罩傳過來,有點悶悶的。
舒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高大的蒙麵男子,麵有不豫:“梅小姐,這又是哪來的‘高人’?講究還真多……”
秦羽眉掙脫手腕,用眼神示意夏侯璟稍安勿躁,這才對舒娘解釋道:“這是我一個遠房表兄,剛從鄉下來投奔我。我看他腦子不算笨,有心教他點醫術養家糊口。”
夏侯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出門之前可不是這麼商量好的!
秦羽眉也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誰叫你這麼婆婆媽媽的!
“阿呆啊,你別插話,去後麵站著等我,啊?”秦羽眉非常惡趣味地又給夏侯璟編了個土到掉渣的名字,一邊朝他使著眼色,推著他往後麵去,“你今天表現好了,一會兒咱們回去買糖葫蘆吃。”
舒娘眼看著那個男人“木頭木腦”地退到後麵,忍不住問了一句:“梅小姐啊,你真的確定他能學會你的醫術嗎?”
早知道她收徒標準這麼低,自己應該趕緊通知長孫殿下,讓他派幾個人去偷師啊。
不對……舒娘精致的柳葉眉微微蹙起。幸好她戴了帷帽,能遮住此刻臉上的表情。
她是知道秦羽眉真正身份的人,鎮國公主和衛子硯大將軍的女兒,什麼時候還有個遠房表兄了?
這人到底是誰?
舒娘心中起了懷疑,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結果……
怎麼捂得這麼嚴實!全身上下隻露了雙眼睛出來!
舒娘簡直恨不得要跳腳。有心想跟這個“阿呆”多說幾句,可秦羽眉像哄小孩子一樣把他給哄到門口去坐著了,自己回過身來開始檢查舒娘手臂上的紅疹。
她趕緊斂了心神,專心致誌等待著秦羽眉的結果。
跟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相比,她還是更關心自己的小命。
“嗯,你恢複得不錯。”過了好半天才等到秦羽眉這一句話,舒娘覺得自己剛才心跳都要停了。
“從保濟堂抓的藥,一直有按時吃對吧?”秦羽眉邊說邊往裏走,“你這裏染病的姑娘一共有多少?把她們都叫出來吧,今天我統一給她們檢查一遍。”順便把青黴素也注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