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吧?”她問它。它不理她。項目結束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結束,或者應該是這樣,還有更多的事情要開始了。一個荷槍實彈的警衛走進來,他沒有敲門。她本能地打了一個寒戰。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危險:項目結束了,她失去了活著的價值,她的死更有價值,因為可以保守秘密。
然而警衛沒有對她開槍。他的表情也是迷惘的:“跟我走!”他揮了揮手槍。
柳餘樂便走出實驗室。整個實驗區都很安靜,人人都沉默著。有些人在發呆,有些人在流淚,但沒有人歇斯底裏,甚至沒有人發問。萬俟南沒有出現,隻有一群拿著槍的強壯男子走來走去,表明這個決定不允許質疑。陸沙一言不發地看著籠子裏的白鼠,眼神無光,他連絕望都讓人感到討厭。
柳餘樂看見李曼表情平和地收拾著桌子上的文件,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柳餘樂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她看都沒有看前者一眼。柳餘樂被帶進環形監獄的區域。她不感到意外,隻是那個金屬刮擦聲還在繼續著,讓她覺得有些諷刺。路過展爍所在的房間時,她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能讓我去看看他嗎?”
押送者愣了愣的,但沒有回答。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柳餘樂發現周圍所有警衛的臉色都變了,這是她第一次在這裏聽到警報聲,這意味著事情非同小可。
“有人闖進來了!”
柳餘樂聽到其中一個人大喊:“很多人!”有四個人從她身邊衝過去,幾乎把她給撞倒。她的押送者猶豫了一下,仍然打開一個金屬罐,把她推進去。
門被鎖上了。門外的聲音也都被鎖上了。她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很小,但是很安靜。她在屋角的小床上坐下來。床沒有人睡過,床單發出一股受了潮的黴臭味。
外麵的混亂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逃走的機會,但是她竟然連一點逃走的意願都沒有。以前不管任何情況都要活下去的那種力量和信念,好像消失了。
她躺下來。聽到外麵傳來兩聲槍響。
20
萬俟南衝進育嬰室。房間裏有兩個被打暈的女孩。夏卡抱著小餘數。他的表情是瘋狂的,但卻是那種有理智控製的瘋狂。
“有些事,不能你說結束就結束了!”他是趁亂跑出病房的。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在萬俟南宣布項目終止之後,他就被人集體遺忘了。
“你有什麼衝著我來,孩子是無辜的!你把他放下來,我們慢慢談。”萬俟南焦慮地說,外麵傳來了兩聲槍響,這說明入侵者已經進入了核心區域。
“他不是無辜的,”夏卡冷笑,“他是你的孩子,他就不是無辜的,你做的事,你得負責到底,不然他就得替你負責!我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他的兩條胳膊都覆蓋著灰白色的長毛,他失去了一些人類的特征,所以他的威脅也就顯得格外可信。
“你到底想要什麼?”萬俟南冷靜下來,問道。
“我要研究繼續,”夏卡回答,“做更多的實驗,直到你能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案,解決我身上的問題!”
“我答應。”萬俟南毫不猶豫。
夏卡搖著頭:“我不相信口頭承諾!”
“我們可以簽合同!”萬俟南說,“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可以先給你一大筆錢,一千萬,有了這筆錢,你想要誰來幫你都可以!”
夏卡被這個數字震動了,他皺著眉頭思考著可行性。
“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離開再說!”萬俟南擔心地看著夏卡懷裏的小餘數,他不知道夏卡的精神是不是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萬一他再一次發瘋,小餘數就危險了,而外麵的槍聲還沒有停止。
夏卡搖著頭:“你先把錢給我!你準備一輛車,把錢放進去。我要現金。”
萬俟南氣得發瘋:“不可能是現金!我現在沒辦法給你弄到現金,你聽不到外麵發生什麼了嗎?”
“我聽到了,”夏卡冷冷地說,“就是因為聽到了才更信不過你,因為你隨時可能什麼都沒有了。”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什麼都有!”萬俟南大叫。
“你們如果打不中我的頭,死前我一定能殺死他,如果你們爆我的頭,”夏卡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拿起一個小玻璃瓶放進繈褓,瓶子裏有一隻魑騏,“我倒下去的時候,瓶子可能會碎,也可能不會碎,要不要賭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