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疑案重重督軍自戕 積金累累巡閱殃民(2 / 3)

再說各軍退回之後,莫榮新隻急得搓手頓足,連說“糟了糟了,萬不料沈、馬二人,誤事至此,我七十衰翁,行將就木,還有什麼希戀?隻是這班人正在英年,將來失了這個地盤,看他們飄浮到什麼地方去。”參謀長傅吉士在旁勸道:“事已如此,督軍盡抱怨人,也是無用。現在各軍齊集省垣,李印泉部屬最稱善戰,此次退下來時,紀律頗好,軍實無缺,可以調他守觀音山大本營,其餘各軍,速請林、馬二公,整理編配,同心作戰,危局尚可挽回,也未可定。”榮新搖頭道:“這等人還講得明白麼?我看大勢已去,我在粵五年,以民國官吏比較起來,不可謂不久,既無德政及民,何苦糜爛地方,不如早早讓賢,請競存、麗堂等快來維持秩序罷。”此老畢竟尚有天良。說時,軍府總裁岑春煊也緩步進來,榮新因把退讓之意說了,春煊生性強項,還打算背城一戰,經不得榮新退誌已決,又苦勸春煊道:“老帥春秋已高,正好和榮新優遊林下,以終餘年,何苦再替這班不自愛的蠢奴作牛馬傀儡呢。”春煊原無實力,見榮新如此堅決,隻得點頭道:“既如此,我卻還有一言。我們組織軍府,本以護法號召,法雖未複,最初和我們作對的皖派,現已推倒,上次李秀山提出和議,我本有心遷就,不料秀山一死,和議停頓,遷延至今,誤事不少。如今既要下野,不可不有一個交代,我想拍電中央,說明下野之意,請中央派員接事,一麵將軍府文卷印信,齎送北京,你看如何?”一出大戲,如此終場,可謂滑稽。榮新知道春煊意思,不過為敷衍麵子起見,自然點頭樂從,一切照辦。於是春煊先回上海,榮新也派人和魏、李接洽妥當,由北江出韶關,繞道江西,也到上海作他的寓公生涯。

據聞榮新到滬以後,在麥根路租了一幢小洋樓,安頓家屬,日常生活之費,還得仰仗一班舊部接濟。後來魏邦平打廣西時,部下誤燒莫氏桂平老屋,邦平心下大為抱歉,除申飭部下之外,還彙了五千塊錢給榮新,賠償他的損失。榮新得了這筆款項,好似出賣了一所房子,倒也借以維持了幾年用度。從來督軍下場要算此公最窘。卻也可憐。也因有此一節,所以榮新的名譽,還比普通擁財害民的軍閥差勝一籌,這倒也是一時的公論呢。

榮新既退,炯明入省,以廢督為名,自任省長,又恐自己威望尚低,未能製服全省,對付北方,於是派員來滬,歡迎國民黨總理孫先生回粵,組織大元帥府,稍事休養,再行對桂用兵,驅除陸、譚。這時炯明部下,回想出兵時,星家之言,他那“在內者勝”的“內”字,原指粵人而言。粵為本省,正合內字之義,但怪當時大家總沒想到,事雖近於迷信,卻也真覺可怪咧。這事且暫按下。

如今作者筆鋒兒,又要指向北方去也。這時正當九、十月間,北方軍閥,正在競爭權利的時候,乃忽然有李純的自刎,已覺駭人聽聞,不期相去數月,又有陝西督軍閻相文的自殺,尤為出人意外。可謂無獨有偶。先是陝督陳樹藩為安福部下健將,皖係既倒,奉直代興,樹藩亦經政府命令褫職,而以閻相文繼任。相文自知實力不逮樹藩,深恐被樹藩擋駕,拜命之下,且喜且悲。經政府一再催促,隻得帶了部下幾營人馬,前往接事。到了西安,樹藩果不受命,厲兵秣馬,出城迎敵。樹藩在陝數年,勢力深固,加之眾寡不侔,勞逸互異,相文如何能夠支持?接連打了幾仗,損失甚多,隻得電請政府,速派勁旅,前去救援。政府亦因樹藩不除,終為西鄙大患,於是調遣大兵助戰。相持許久,樹藩力怯遁去,相文欣欣得意的,進了省城。可見他的自殺,決非為國為民。接了督篆,自己也搬進督署居住,不料時過半月,忽然又發生督軍自殺的奇聞。這天上午,部下將校,齊集督署議事,相文平日頗有勤政之名,這天正是會議之期,大家等他出來主席,等了多時,不見出來,眾人都覺奇怪。問著裏邊聽差的,都道:“督軍不曉為甚,今天這般沉睡,尚未起身,我們又不敢去驚動他,怎麼好呢?”眾人隻得再耐心等著,直到日色過午,裏邊卻不備飯,眾人都覺饑餓難當,有那脾氣強悍的,早等得光火起來,喊那相文的馬弁,厲聲責問。馬弁隻得進去,請相文時,喊了幾聲,兀自聲息全無,情知有異,撩起帳子一瞧,不覺嚇得目瞪口呆,直聲大喊道:“督軍完了!”一語未畢,相文的家屬人等,一起趕入,大家向相文一看,隻見他麵色慘白,雙目緊閉,撫他的身體,已是冰冷。再一細看,脅下有鮮血潺潺流出,旁邊還放著一枝手槍,再觀傷處,竟是一個小小的槍洞,才知他是受槍而死,但還不知他被害之故。大家哭著,把他血漬揩淨,這才瞧見衣角兒上,露出一角紙頭,抽來一看,隻見上麵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