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一改往日的冷靜淡定,顯得有些激動,但是她依舊盡量平複著自己,微微抖動的雙手出賣了她的內心。
這樣的白塔是宋毅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以前的白塔,宋毅一直覺得她是個冷血動物,雖然美麗,卻沒有生氣。
但是如今看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隻不過是芸芸眾生,誰能逃過“情感”二字,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或者是友情,或多或少,都是身而為人,為子女,為父母,為伴侶的內心深處,最柔軟的感情。
隻不過有些人為了避免被傷害,將自己內心的柔軟深深的隱藏起來,披上一幅銳利的盔甲,以為可以擋住刀槍劍雨,卻把自己劃拉得遍體鱗傷。
“傻女兒,我怎麼可能不愛你?莎莎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的親生女兒隻有你一個啊……”淚水從白啟軒這個剛毅的中年男人臉上掉落,麵對著想要送死的女兒,他怎麼能夠不著急。
不再是先前的劍拔弩張,宋毅聽到他們的對話,漸漸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今天是三千多年前東嶽公主自殺的日子,每一個甲子輪回的今天,如果能找到一個異夢者,就能夠將那個異夢者送到公主的夢中。
但是如果這個異夢者不能夠完成任務,不能夠改變公主的夢境,順利醒過來,那麼引導異夢者的白家子孫必將受到連累,白塔的母親就是因此而喪命。
白家的子孫雖然承蒙蔭福庇佑,能在社會上順風順水,但是基本上都不能夠正常的生老病死。
白啟軒非常愛白塔的母親,若不是因為白塔,他早就已經隨著妻兒而去了。
而他這些年來疏遠白塔,也正是因為白家暗藏的這份特殊性。
他生怕有一天他比白塔先走,或者白塔比他先走,任何一種情況,都是他這一輩子不能夠忍受的傷痛。
那還不如父女兩個之間的關係冷漠一些,所以他接納了王月母女,而裝作對親生女兒無所謂的樣子。
而白莎莎也並非自己的親骨肉,他疏遠白塔,漠視白塔,但是血濃於水,今天,他看到書房的鑰匙不見了,便知道了原來白塔所帶回來的男朋友宋毅,是白塔找到的異夢者。
書房的鑰匙除了白家人,隻有異夢者才能看見,而這也意味著一旦失敗,他的女兒必定不能善終。
最終,他十幾年以來的冷漠對策依舊沒能夠讓他痛苦減低,一想到女兒也要像妻子一樣離開他,他的心髒就絞痛不已。
白啟軒想都沒想,便飛速趕到這裏。
他勸白塔放棄。
“我們白氏家族,太多人嚐試了,沒有一個人成功,你看看那外麵掛著的骷髏頭,一半是異夢者,一半是我們白家的子女!”白啟軒對白塔說道:“小塔,我們算了好嗎,今天爸爸也想通了,我們不去想要扭轉宿命,至少我們還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可以活著,我們好好的,不要想七想八,當一對快樂的父女,好嗎?”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爸爸,如果早這樣跟我說該多好,但是我已經把眉心血滴到了公主的額頭上了,爸爸,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白塔的眼淚也落了下來,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傷心,“不過沒關係,我觀察過宋毅,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毅力的男人。我在他的身上下百分之五十的賭注。”白塔看著宋毅笑,悲傷的笑。
她並不確定勝算是多少。
而白啟軒好像晴天霹靂般的退後幾步,白家人的眉心血一旦在一甲子年輪回日這一天滴在公主屍首的額頭上,意味著這重夢的門已經打開了。
退無可退。
白啟軒跌跌撞撞的跑上了階梯,他抱著腦袋,毫無形象的大聲喊道:“這就是命啊,這就是我們白家人的命啊……”
白塔低頭,肩膀抖動著。
宋毅心裏有些不忍,卻也更堅定了自己改變宿命的決心。
至少自己並不算是白塔找的替死鬼,所以他必須在這個公主的夢中全身而退,這樣才能夠保全所有人。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了。
宋毅按照老族長的指示,躺在屍首的旁邊,隨著棺木慢慢的合上,宋毅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竟然走到了一片迷霧森林中。
他手中拽著老族長給他的石頭,他知道一定要好好保護這顆石頭,否則會忘記二十一世紀的記憶,沉睡在夢中醒不過來。
這一段時間,他經曆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老早就就將從幼兒園開始老師教導的無神論拋在了腦後,世界之大、之奇,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它辦不到的事情。
族長老頭告訴他,會將他的靈魄定位在東嶽的招搖山中,招搖山中長著一種叫祝餘的植物,類似於韭菜花的樣子,隻要吃了他,便不會感到饑餓,便於他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