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闌珊燈火(2 / 3)

“這些花會死的。”清脆如黃鶯般的嗓音,在這幽森的穀底響起,就如寒冰中倒上一壺清茶,使人在孤獨中感覺到一份寧靜。我隨聲望去,頭和身子轉了120度,而這簡單的一轉身,我似乎便度過了很久很久,見到了有如夢中的一副畫麵。

初春初陽,寧靜的百裏湖麵開始變得碧波蕩漾。本打算洗臉的麻衣公子被這從地底傳來的震動搖晃的趴在地上站不起身來。隨後似有一聲炸響,本是隻有幾片薄雲的的天空開始驟降暴雨,但這少年知道,天空中降的雨不是雨,而是他身前的百裏湖水;炸響也不是天空中的悶雷,是來自湖底的聲音。事情到了這裏便可以總結出一個簡單的邏輯,一個少年人來湖邊洗臉,接著湖底發生了爆炸從湖底震上天的水落下打濕了少年的麻布衣衫。

少年連忙抹掉眼前睫毛上凝結的水珠,伴隨著已減弱不少的落水他看到眼前的景象。那是一個女子,靜靜的站在不再平靜的湖邊,她不著寸縷,但又亭亭玉立,身上未占著絲毫的水漬,仿佛這清澈的湖水都是對她那份寧靜的褻瀆。直至天空中的水花不在落下,湖麵不再蕩漾,重歸於平和,那女子才終於轉眼看向了那少年,少年隻感覺渾身開始燥熱,那身被湖水淋濕的麻衣顯得格外冷硬。因為這少年見到了那女子,完全的見到了,那女子極美,美的似乎這裏不在像是人間,她有著如段的柔順長發,發絲極細,在這晨出的陽光下泛出些金光;她的肌膚雪白,白的勝似這陽春白雪,但有不同於這雪,額外的多出些靈氣;最美的還是她的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明亮如星鬥,那種明亮恐他一生都會難忘,但那眼角眉梢間,似也有此刻百裏湖的一份寧靜。女子就這樣看著那少年,而少年也同樣平和的看著她,又過了很久,那女子才終於開口說道,這份意境被打破,但很快的這世界又陷入到了這女子的那優美的聲音之中無法自拔。

“人類,這是什麼時候?”

“人類?時候?”少年心中疑問,但還是連忙隨口答道:“天盛曆,24年。”

燈火城內總是燈火通明,生活在這裏的人喜歡在這穀底搜幾零星的白光彙聚在一起,製作成各種各樣的燈,掛在這城的各個角落,將這整座城照成銀白的顏色。

我在史書中看到過,“天盛曆”是荒古第一個統一的人類王朝的年號,但這個時代並沒有像人們所期望之中的再一次繁盛,而是被後人統稱為荒古。

我跟著這位剛剛結識的少女來到了燈火城,之所以說我們已經結識,是因為我們探討過問題。少女說這花會死的。我問為什麼?他說這花名叫寸命花,隻要輕輕的觸碰便會枯萎,但不是在觸碰之時,而是在第二天的黃昏,雖然穀底見不到黃昏,但在那之前,花會開的格外絢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絢麗,直至最後一刻,花葉枯萎,化為闌珊穀的一抹哀土。

他說:“這天地間所有的生命,就如這寸命花一般脆弱,總有一天,什麼都不會剩下。”

而我說:“不隻是這樣,總會有東西留下的。”

她問:“是什麼?”

而我答不出來,這世界連人族都會消亡,這世間到底還有什麼可以不朽,但我始終相信會有的,所以我們要爭論。

之後我們又聊到了為什麼會下來的這個問題,這話題使我感覺很無奈,說實話,當時我也不確定跳下來之後到底會怎樣,畢竟這是距離聖古實在太過遙遠,但是就在我說跳下去的那一刻,一隻腳毫不留情的踢向了我的屁股,於是從此,闌珊穀內,燈火城中便多出了我這麼一個人。

寬敞的街道顯得格外蕭瑟,我和這少女走在黑色的石路上,周圍的房舍也都是黑石所做成的建築,燈火城在沒有燈火下是黑色的,黑色的地麵,黑色的城牆。因為黑石是這穀底唯一能找到的修城材料,用它做成的建築很牢固,也很持久。於是在這穀底便成了,城以及城內的建築是永久的,而城內的人則是和流水一般更迭,這如果放在外界的另一事物上也是可以說通的,鄉下人類挖的豬圈,豬圈是不變的,而豬是更迭的,從這一方麵說,豬和人都是一樣的,因為都是會死的,那人族投降這件事也就沒那麼比可接受了,因為對於所有種族來說結局都是一樣的。

“城中的其它人呢?”我問道。

在花了很久時間,和這少女在此城中逛了小半圈的我,沒有看見任何其餘的人。

“有人告訴你燈火城是有人的嗎?”少女的嗓音依舊清脆,但我這時才驚奇的發現,原來我一個人在這燈火城中依舊是如此的孤獨。

“人都去哪了?”這句話是我對麵前少女說的,因為燈火城和人們想像之中的不一樣,如果燈火城也未能找不到人類強者,那就隻能說名人族就連最後複興的希望也沒有了。

“嘻嘻!”少女輕笑,這笑聲真的猶如天籟,使人無法自拔,就和那夢中的女子一般,一時間,我不禁的癡癡的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中的畫麵似乎又有所要改變。

“好啦!好啦!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什麼呢?沒想到你居然關心那些人更多一些。”少女這樣調笑到,但不知為何,她的這語氣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仿佛是在哪裏聽過。不過她的這話也很奇怪,“她是什麼?”她能是什麼?

我強做鎮定,猛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故作堅定的看向那少女,但不知為何?燈火城中總是那樣的朦朧,我始終也看不清這少女的臉龐,隻是覺得她非常的好看而已。

“請告訴我?”我隻是這樣簡答的問,因為再多的話我也說不出了。

少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但還是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天盛曆,24年嗎?”

我被這話驚住了,因為這個時間是我剛剛在虛幻的夢中隱約聽見的,我也從來沒有說出過,而這少女是如何得知的。

她沒有理會我的驚駭,依舊那樣說:“天盛曆,24年,當時是荒古時代,人類經過多年的混亂後建立的一個相對和平的時期。曾有實力站在當時大陸上最頂尖的幾位強者,當然這所謂的強隻是在荒古初年,而就憑他們的這些實力,放在聖古也隻是100流開外的水準。這些人妄圖要去開啟聖古神族的神皇之墓,他們自然能打開,因為這是神皇戰敗前所留下的後手,而這些人恰好中了神皇的圈套,以他們的生命開啟了封印,釋放出了讓整個神族複興了希望。”

百裏湖畔,少年依舊望著這個稱呼自己是人類的女子,癡癡的說不出話來。

而那女子見到這少年的模樣則第一次露出了表情,不像是想象中的甜美淡和,而是一種極為冰冷的不屑,沒錯隻是不屑,沒有絲毫的溫度。

“人就是人,如此卑賤的生物,無論過去多少時間都是一樣,永遠改不了那些惡心的本性。”說完,少女便轉身離開,誰也不知道,原本對人類有那樣大敵意的她,為何隻是對這少年嘲諷一番就選擇離去。而她當然也沒有如願的離開,要不然,整個世界的曆史將會改寫,他們的故事也不會是這樣。

在那一刻風雲湧動,一條千丈金龍從不知何時積累成厚實的雲層中探出它龐大猙獰的腦袋,悶聲如雷,仿佛這整個世界都會被此龍的咆哮之聲所震懾,雲帆霧繞間,更是天地都為之失色。

當然這被震懾的人自然也有那湖畔的少年,他隻是在天空中閃爍金光的時候感覺到眼前一黑,連頭暈都沒有來得及發覺,就已經倒落在地。而他最後還是聽見了那美好的聲音。

“愚蠢的人類,你們知道殺不掉我,難道就想用這區區龍皇來封印我嗎?這就是你們最後的手段了嗎?那就來吧,一條龍,我青月神可從來沒有放在眼裏。”緊接著這便是另一聲震懾天地的慘烈龍吟。也是在這一刻,這少年徹底的不省人事。

荒古初年,經過起初的戰亂,人族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秩序,天盛王朝,終於統一了這片大陸,而此國的皇族,則被當時的人們或後世的人們稱為聖族,毫無疑問他們是人族中血脈最強大的一族,在這個偉大的家族無論男女,每一個人都是天才,都是這世界上最閃耀的星。既然如此,這個偉大的家族是不允許有不能修行的人出現的,於是每當這個家族的後輩,有到了十歲還不能修行的,都會被秘密送出皇城,找一個偏僻的地方任其自生自滅,而對外的宣稱則隻是簡單的一句“死了”。

初春的夜是如此寒冷,明月高懸,映下的白光照亮了此刻百裏湖鮮紅的湖水。少年從血泊中做起身來,這才發現百裏湖外的單薄草地都已被學染得鮮紅,當然也包括他自己的身子,他此刻正是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血人。在草地上坐著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站起身來在周圍四處尋找,也不知為何,一向體弱多病的他居然在這鮮紅的大地上跑了很久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然而這一點細微的變化沒有引起他的注意,而他終於是在跑了很久之後,才在湖中發現了一赤身女子的身影,她漂浮在鮮紅的百裏湖之中,淡然而沒有聲息。

那夜,有一少年在百裏湖中救起一位叫青月的女子,她把她帶回自己簡陋的家中,細心照顧,期待她醒來,再看到她水藍色明亮的眼,在聽到她好聽的聲。

燈火城中最高的建築就莫過於城中心的一座黑石塔,而此塔名為“藏書塔”,此塔雖然及高,但通體隻有五層,而且第一層還是空空如也,好在此塔通體都是用黑石做成的,要是其中的台階用上木頭,恐怕如何到達第二層就成為了非常棘手的問題。黑石塔有八角,沒有窗戶,遠遠去就像是豎放在地上的一個筆筒,因為曾於層之間的間隔實在不明顯。我真的很難想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會把“塔”蓋成這副模樣,若是要形容的話,我想一個“醜”字還是可以概括大體的意思的。

那少女不知去了哪裏,我隻記得她臨走之前對我說:“原來生活在此城中人的下落都在這塔裏,你若想來完成你的目的,你便過去好啦,但我覺得,你會在這塔中改變你的想法。”少女說完這些話就不知去了哪裏,這一下子真真正正的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黑石塔的第四層格外的明亮,而我之所以會到第四層來,是因為在第四層的牆壁上有著一個大字“荒”,我想這裏正是有關荒古的事,不過此塔中也並不是像我想象之中,有著一屋子的落地書架,把裏麵的藏書都整整齊齊的貴好了類,我眼前所見則是一地狼藉,各式各樣的獸皮卷大都散落在地上,隻有零星幾卷還勉強的被一根即將腐爛大半的繩子捆著,但也隻是勉強而已,隻要是經風輕輕一吹,它們就會立刻散落開來,比寸命花也脆弱不少,空氣中帶著一些腐朽的味道,在歲月的衝刷下,獸皮雖然有些泛黃,通體還極為幹澀,上麵的黑色字體也像即將要掉落一般,搖搖欲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