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的雙眼很明亮，但赫本還是覺察到此中的迷惘。
‘你不想去參軍？’赫本深吸一口氣，感到神清氣爽許多，‘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們或許還是能想點辦法。’
赫本這麼說，還是需要鼓足點勇氣。
‘我們？’盧瑟斜著眼盯著赫本，突然撇嘴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想過不去參軍啊！’
他的牙齒還真白，赫本居然胡思亂想起來，猛地俏臉微紅，‘我的意思是，我認識一些軍方……’
‘不！赫本！我要去參軍，一輩子呆在這裏真的沒意思，我明白你想說什麼，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隻是擔心它。’
少年緩緩地摟過黑羊，將臉和黑羊貼到一起，動作自然又溫柔。
‘羊屎它雖然隻是羊，還有點醜，但我一直拿它當朋友，甚至幻想有一天成為真正的騎士，帶上它……說真的，我很羨慕你和巴蒂斯，你們會鬥氣，終將會成為行走天下的騎士。’盧瑟說得很誠懇。
赫本卻一直偷偷地瞄向黑羊，剛才在湖底那些秘密實在是匪夷所思，震撼到難以接受，因此也一直無法接上盧瑟的話。
兩位少年一時沉默無語，黑羊埋著頭，似乎也睡著了。
‘盧瑟！’赫本輕喚道，‘你也不必氣餒，我看過你寫在木板上的那些東西，你其實很有天賦，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那些的，好像我的鬥氣在你眼中沒有一點秘密。’
‘真的？’盧瑟托著下巴，兩眼晶晶閃亮，‘你照做了嗎？我想如果你照我說得去做，很快就能突破。’
‘沒有。’赫本緩緩搖頭，‘修煉鬥氣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毅力的事情，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我想你可能也犯了一個女孩曾經犯過的類似錯誤，我希望你能做到正視現實，不怕吃苦和挫折，循序漸進地去修煉，你一定能……’
盧瑟沒等赫本將話講完，就重重地將頭砸到草叢內，‘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赫本尷尬地半張著嘴，心中一陣氣堵，卻發現黑羊正眯著眼看向自己，嘴角似乎掛著戲謔的笑容。
一夜無語，唯有山風知道，相隔不遠的少男和少女都閃閃的亮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次日，凱恩早早收拾好行裝，走到湖邊洗漱的赫本身邊，頗為遺憾道，‘難得冒險上來，不巧過了時節，那些冬季才有的珍貴藥材一個都沒找到。’
赫本這才明白，凱恩為何要帶上這麼大的背簍。
接過凱恩遞過來的早餐，赫本剛準備放入口中，卻發現盧瑟也剛剛在湖邊捧水洗臉完畢，於是就順手遞了過去。
‘不用了，我們可以吃……’盧瑟話說了一半，突然看了看凱恩，又看了看黑羊，於是不再推辭，一把取過果仁餅，蹲到黑羊身邊。
‘羊屎！雖然這個不怎麼合你胃口，但今天特殊，你就將就一下吧！’
盧瑟的聲音很小，但赫本聽到了，想必凱恩也聽到了，因為赫本已經發現凱恩的脖子一下子粗紅起來。
赫本連忙抱歉道，‘凱恩叔叔，我肚子不餓，它幫我吃也好。’
凱恩沒發作，隻是又取了一塊麵包遞給赫本，眼睛卻恨恨地盯著不遠處的一人一羊。
今天赫本才看清，盧瑟依舊穿著那套千孔百瘡的舊袍，到處走風，一頭亂蓬蓬的金發，活脫脫奎克城的流浪少年。
盧瑟發覺赫本在偷著瞄他，齜著牙回敬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和這裝扮極不相稱，就像衝出烏雲的陽光，又像雨後泥巴地裏一朵無暇的花朵，赫本又在胡思亂想時，黑羊將頭一甩，叼在口中的果仁餅嗖的一聲飛了出去，落在湖裏，濺起幾朵水花。
赫本生怕凱恩動怒，連忙站到村長麵前，誰知凱恩好像沒看見一般，漠然地說了一句，‘上路！’
晨光熹微，清風徐來，扛起卷繩的凱恩卻歎道，‘今天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