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事實告訴我們, 不要用假意去試探真心, 得到的隻能會是讓人失望的結果。所謂釣魚執法, 怎麼還能怪別人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行為?
“如果我想要離開這裏的話……你真的有辦法嗎?”慕思猶豫中還是把這句話問出口。
雖然是意料之中, 慕思的表現還是徹底激怒了偽裝成大貓的琅琊。
戀愛中的人都是沒有理智的, 尤其是一個長久出於望門寡狀態中的男性。
當他無能為力的時候, 就隻能做條忠犬;而一旦他掌握了絕對的權力, 就勢必要反客為主,讓所愛之人的眼裏心裏隻有他才行。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而慕思從來也不是情感方麵的天才高材生。
所以她無論是下意識的情況下, 還是經過百般斟酌,都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她的確是記得琅琊這個人,但是隻有一些碎裂的片段, 再加上服務器001號的警告之語, 都提醒著“琅琊”的存在有多麼危險。
黑貓卷著尾巴跳上床,原本可以裝出的童音暴露的本性, 變得低沉:“即使你向他獻出了肉體, 也還是沒有半分感情留戀嗎?就算是沒有感情好了……至少還有交易吧, 你想要背信棄義?”
在十分暗淡的藍色光線下, 從一隻純黑的大型貓科動物臉上是很難看出表情的。但是在這一刻, 它忽然從溫馴的寵物變成了捕食的野獸, 讓慕思寒毛顫栗,明明感官分外敏銳,卻仿佛被掐斷了神經, 無法讓大腦迅速處理好消息。
慕思僵硬地轉過頭來。
她能夠體會到大貓所傳達的意思。
它在憤怒, 在為翡冷翠感到不平——
剛才所謂的幫她離開這裏的話語,從頭到尾都是徹徹底底的試探罷了。
現在慕思基本上可以確定,從她掉入這個時空開始,命運就處在被掌控的狀態;而她遇到的“受傷的小奶喵”,根本就是謊言。
被戲弄,被囚禁,被欺騙。
——以及根本沒有出路的絕望。
既然她猜到翡冷翠就是琅琊,琅琊應該也知道她就是慕思。雖然她完全不記得曾經與琅琊相處的記憶,哪怕到現在也隻想起了不愉快的一部分,但是琅琊應當是都記得的。
他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掌控的快感?
他明知道慕思不可能放棄主角人物,所以才會說出讓她在男女主角和自己之間二選一的話來?
就連那場所謂的交易——都不過是假惺惺的謊言。
簡直不要臉至極。慕思這樣想著,悶在枕頭裏忽然發出了嗚咽,繼而傳來笑聲。
翡冷翠,或者說琅琊,究竟有什麼目的?她清楚自己與他具體的糾葛,但是一個正常人,遭受這樣的待遇,遲早不是死亡就是發瘋。除非雙方之中有一個人被感化,或者在長久的精神虐待中患上斯德哥爾摩症。
但是慕思腦海裏根本不存在和琅琊有任何溫情的場麵,自然也談不上感化;而她也不是一個在精神剝削中輕易迷失本心的人。
如果琅琊的目的是讓她發瘋,慕思以為他已經成功地邁出第一步了。如同困獸突圍堅不可摧的囚牢,她既然已經無計可施,便索性將矛盾激化,置之死地而後生。
慕思認為自己已經瘋了——或者說,她想要表演得更明顯一些。
大貓想到了她很多反應,痛苦,害怕,驚懼,或者惱羞成怒。
但是她突如其來的笑聲反倒讓她一個怔愣。
“獻出肉體?”她緩緩坐直了身體,黑色偏棕的眼珠在這樣的黑暗中也閃閃發亮,如同恒久的星辰,沒有馴化這一說,如果墜落,就是毀滅。
她唇角抿著笑,從頭到腳都寫著譏諷:“我可沒覺得是獻身呢,反倒是覺得享用了翡冷翠美妙的肉體。”
慕思匍匐著,在幽藍的光線下如同嫵媚的海妖,攀附一隻柔軟的手臂打上大貓的脖頸,讓它莫名心裏發怵,繃緊了肌肉。
“我記得翡冷翠說過一句話。”她如同話家常一般,在鋒利的局勢中,思維反倒越清醒:“他說‘我可以變成別的模樣’……仔細想想,我還真的沒在這個空間裏看到別的智慧生物。”
“所以你是從哪裏來的呢?你的腿為什麼會受傷?當初我所看到的傷口,流出的究竟是鮮血,還是謊言?”
大貓縮了縮脖子,尷尬地左右環顧目光遊離,原本高昂的氣勢也伏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