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半,慕思到達鼎盛大樓19層。
“你好,我是晉江的員工楊琪,和一位琅琊先生預約了今天上午見麵。”她走向中央大廳的服務台說道。
“請稍等。”年輕的接待員撥通內線電話:“琅先生,這裏是前台,有一位楊琪小姐要見您。”
慕思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聽著,覺得有些奇異。她以為琅琊也是類似於“慕思”的代稱或者化名,所以剛才才會對接待員說“琅琊先生”而不是“琅先生”,沒想到他真的姓琅。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姓氏。而且接待員也稱呼他為“琅先生”,難道他在公司就沒有具體的職務嗎?聽起來一股傻不拉幾的中二氣息。
“琅先生有事出去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回來。”接待員掛斷電話後,對慕思露出禮貌的笑容:“可以的話,請您在這裏坐一下。旁邊的飲水機那裏有咖啡和綠茶,需要請自便。”
“好的。”慕思略一低頭表示感謝,心裏卻充斥著吐槽的彈幕。她原本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遊戲數據變成人的故事能成真——
她認識的那個琅琊,溫柔、深情、穩重,即使偶爾暴躁也都是克製地發脾氣,現在想來全都不覺得討厭,反倒覺得可愛。
而這位素未謀麵的“琅琊”,傲慢且無禮。
現在看來果然隻是巧合而已吧。雖然讓人很是難過,但是腦死亡的人重新活過來的確比病毒變成人的橋段更可信一些。並且聽說這個從英國留學回來的人也沒有真正的腦死亡,是英國那邊誤診而已,不然死去的人怎麼可能真的複活呢。
慕思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平常一般在等人的時候她會看看qq微信有沒有新消息,或者刷刷朋友圈和微博。剛才下意識拿出手機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打算的,可是此時卻反複地劃著屏幕,鎖屏再解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思緒已經飄向遠處。
《晉江大世界》還在運行嗎?服務器001號怎樣了?
琅琊……他還存在嗎?
整個虛無世界中隻有他有自我意識,那該是多麼的孤獨寂寞。
慕思不禁苦笑了一下。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她選擇了保護自己,選擇了拋棄琅琊,這時候根本沒有資格可憐或者同情他,隻不過是假惺惺得讓人惡心而已。
“楊小姐。”引導員忽然叫了她:“琅先生請您過去,1906室,從這邊右拐就能看到了。”
“謝謝你。”慕思站了起來,客氣地道謝。這條走廊出奇安靜,房門緊閉,看不出來都是做什麼的,隻有房間號,沒有職能標牌。
她收拾好思緒,站在1906門前。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慕思沒有遲到,反倒是這位負責人將她晾了一個多小時。
慕思伸手敲了敲門。
清脆的兩聲,不輕不重,仿佛能隔著門看到那隻白皙的手,指甲圓潤而粉紅,掌心的紋路極淺。手臂骨骼纖細,皮膚細膩,稍微用力就能留下青紫色。
往上延伸是好看的鎖骨,和她的酒窩一樣可愛,讓他總是想舔咬吞噬下去。
琅琊的喉結上下滾動,將暴起青筋的手放在書桌被遮擋的位置。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感情:“進來。”
她的腳上是一雙灰色的高跟鞋,但琅琊知道這不是她最舒服的姿態,因為慕思最喜歡穿的是軟底的係帶小皮鞋才對;襯衫和西裝外套雖然很好地襯托了她的身材,更為挺拔和精神,可以前和琅琊在一起的時候,她用總偏愛純棉織品,那些衣服像她一樣美好柔軟。
不,慕思一點也不柔軟。
琅琊在心裏反駁自己——
她明明是最壞心眼的小惡魔,將尖利的刺紮進他的心裏,讓他隻有在眼裏看到、手裏觸摸到她的時候,才能不僅止住那痛苦,還生出快樂來。
這間辦公室極其簡單,一張辦公桌和兩把椅子,半點多餘的沒有,讓慕思極度懷疑此前有沒有被使用過。
她感覺那位琅先生正在用不善的目光盯著她,也沒有請她坐下的意思。不禁稍微提高了音調,重新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慕思,或者叫我楊琪都行。這次是作為晉江文學城的編輯被指派過來參與木星集團的長城文創活動。”
她主動向琅琊伸出手,然而對方卻久久沒有要跟她握手的表示。
兩三秒之後,慕思尷尬地想要收回,卻被猛然捉住了手,力氣之大,幾乎讓慕思以為和他有深仇大恨。
然而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很快鬆開,貼在辦公桌的邊沿,繃著臉說:“我是琅琊,這次活動的牽頭人。目前沒有具體職務,隻是木星集團的自然人股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