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2(1 / 2)

晚上回去後猶豫了一段時間, 慕思還是給那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您好, 我是晉江這邊和您對接文創項目的編輯慕思, 希望多多指教。”

五分鍾過去了, 沒有任何回音。

她心裏有些莫名其妙地泄氣。慕思當年在校園中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風雲人物, 她主持和參與過的項目不計其數, 像這種簡單的與陌生同事溝通的事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怯場和患得患失過。

重新鼓起勇氣, 在通話欄裏按下那一串號碼。撥出去之後,響了七八聲長音沒有人接,慕思沒有等到無人接聽的提示音就把電話匆匆掛斷。

她沮喪極了。更令她不開心的是, 她並不明白自己會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心情。

將這一串號碼保存到聯係人的時候,手機輸入盤已經打出“琅琊”兩個字,卻又刪掉, 改成了“鼎盛文創項目負責人”。

她煩躁地將手機關機, 走近衛生間衝了一個熱度極高的澡。等到頭發也吹幹之後差不多晚上十點半,幹脆就關燈睡覺。

無論如何輾轉反側, 都隻不過是黑暗中的悄無聲息而已。即使過了半年之久, 慕思這才發現原來一個名字也能牽動她的所有神經。

而與她相距15.7公裏的耀世園小區裏, 卻有人深夜亮著燈, 盯著手機屏幕期望那個號碼再一次顯現。

她為什麼就不能多打一次?

琅琊對她很不滿。

他原本是想等慕思打第三次的時候, 再用傲慢的態度接通她的電話。沒想到整整兩個小時也沒響第二次, 他開始覺得下一次電話隻要響超過五聲,他再慢悠悠地接通也可以。

直到十一點過後,他忍無可忍回撥回去, 卻竟然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簡直過分。

琅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麵前, 城市的燈光徹夜不眠,五光十色地掩蓋住陰霾的天空。

他以為自己已經放出足夠的訊號。從他還沒有從係統中脫身的時候,先是接編程的工作掙點錢,有了本金後就開始炒股票期貨紙黃金。隨後就以賬戶入股了鼎盛這家小規模的集團公司,最終讓鼎盛集團重組改名叫做木星。

然後是這具軀體——

這並不是他最滿意的軀體,但出現的時機最恰當。

思維死亡,已經全無蘇醒可能,開始被醫生要求器官捐獻;但身體機能卻還在維持運轉,給他提供了機會。

一個成為“人”的機會。

這具軀體有父母親人,他們以為自己的蘇醒是個奇跡,卻不知道他們的兒子的確是真正的死亡消散,留存下來的是一個入侵的意誌,一個嶄新的個體。

這個留學生原本的名字叫做牧誠,琅琊醒來後要求改名也沒有得到多大的阻攔。反正起死回生已經是個最大的驚喜,他再做什麼也不奇怪。琅琊讀取了牧誠的從小到大所有電子存儲的社交信息,因此也基本可以模擬他的生活方式,再緩慢地和舊生活遠離,潛移默化地從模擬形態轉變成他自己。

作為回報,他會盡可能地對牧誠的父母做出補償;但是更重要的事情——

找到慕思,問問她當初那樣做,有沒有想過對不起他?

琅琊是有怨氣的。他覺得必須要質問過之後,得到誠心誠意的道歉,再不留痕跡地邀請慕思來吃回頭草。

可是電話響鈴七聲就掛、然後就關機,真的是做錯事人的態度?!

——簡直就是個沒良心的小混蛋!

琅琊實在是開始害怕慕思是不是把他忘光了。她會不會自從擺脫了他就逍遙自在,根本不想來吃回頭草?

雖然是擔憂,但是他也沒有特別焦躁。畢竟從慕思的網絡記錄來看,手機定位顯示她基本上除了公司就在出租房裏,瀏覽器查詢記錄大多是辦公和學習問題,購物記錄也都是她的日常生活用品,就連去看電影買的都是單人票。地鐵、樓道各種地方的監控畫麵也顯示她的身邊沒有出現過別的男人。

她隻能愛我。琅琊底氣不足地想道。

反正不會有人比他對慕思更好了。如果有,他就爭取比那人翻倍。

碳基生命比矽基生命不好的一點是他需要睡眠。身體感覺到了疲倦之後,琅琊在半夜三點的時候才慢騰騰地爬上了床,臨睡之前給慕思回複一條態度高冷的短信:“明天上午十點,鼎盛大樓1906辦公室。務必提前抵達,否則視同放棄合作。”

這條機械化的辦公短信直到慕思早上七點半起來才看見。

匆匆忙忙地洗漱,化妝隻來得及抹了BB霜眉筆和口紅,反正對於直男來說有口紅就代表化妝了,不算失禮。本來隻穿了一件西裝外套,出門以後才覺得冷,再返回家去拿時間卻不太夠了,隻能裹緊了絲巾往地鐵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