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克 哥哥和阿爸你要誰 終(1 / 3)

蘇錦之坐在輪椅上, 宋明軒在背後推著他緩緩往前走。

期間他抱在懷裏暖手寶掉了, 咕嚕嚕地滾到了花海中央, 宋明軒就走朝前給他撿。

蘇錦之不知道為什麼, 在宋明軒起身的那一刹他拿起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匆匆瞟了一眼, 蘇錦之忽然發現他給宋明軒拍的這張照片, 就跟他在第一個世界給秦葉舟畫的那幅畫一模一樣。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看, 宋明軒就走了過來,親親他的臉,問他:“什麼時候拍的這一張?”

“不告訴你。”蘇錦之偷偷把照片藏好。

“越來越壞了。”宋明軒將笑著捏他的腰。

蘇錦之被他撓得癢得不行, 扭著身體差點沒從輪椅上跌下去。宋明軒很快扶住他,接過他手裏有些沉的相機,對他說:“爸爸也給你拍照好不好?”

蘇錦之看了看自己現在瘦得像根柴似的手腕, 有些猶豫:“爸爸, 我現在不好看啦……你等我好看一點的時候再拍嘛。”他現在恐怕就像個快要死的人一樣吧?不僅骨瘦如柴,臉色還很難看, 不管原來再怎麼上相, 現在也肯定是個醜逼。

想當初他照鏡子時, 還覺得這具身體十分健康呢。

“怎麼會醜呢?”宋明軒推著他朝向日葵花海的更深處走去, “在爸爸心裏, 這些花都比不上你好看。”

“爸爸你肯定帶了濾鏡看我。”

“是是是, 爸爸帶了情人濾鏡看你的。能站起來嗎?”宋明軒笑了笑,問他,“裏麵輪椅沒法進去。”

蘇錦之撐著兩條沒什麼力氣的腿顫顫地從輪椅上起來, 在地上踩了兩下, 點點頭:“可以的。”

宋明軒笑了笑,把相機掛在脖子上:“那就好,等進去了你再站著,爸爸現在背你走。”

說著這些話,宋明軒就在他麵前蹲下了。

蘇錦之看了他一會,走過去撲到他寬厚的背上。他用臉貼著他的背,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一聲聲傳入他的耳中,帶來無限的安全感。

黃昏時的風帶著輕微的響動拂過衣角,蘇錦之摟著宋明軒的脖頸,側頭看了一眼快要沉到一半的落日,忽然開口:“爸爸,如果我死了,你會忘記我嗎?”

聞言,男人的身體陡然一僵,蘇錦之一下子就後悔問出這種問題了,反正他又不會死,最多就是活著給一號繼續折磨,他為什麼要嘴賤問這種問題?

“不會的。”宋明軒隻是簡短地說了這三個字,也沒有表明是不會忘記他,還是說他不會死。

向日葵花海的中央是一片很大的草坪空地,空地中間有一塊灰色的大石頭,石頭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宋明軒將他放下,走過去從小盒子裏掏出一把鑿子出來,拉著他的手往石頭上很幼稚的刻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名字中間用一串愛心相連,最後還又刻了一顆大愛心,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罩在裏麵。

所以宋明軒帶他走了那麼遠的路,就為了來這裏刻字?

蘇錦之忍不住對他說:“爸爸,你可真幼稚。”

宋明軒馬上反駁:“因為我愛你啊,愛情會使人變得愚蠢,爸爸變得這麼幼稚,都怪錦之。”

蘇錦之無言以對。

“這些字,代表我愛你。”宋明軒牽著他的手,在石頭上的字上細細撫過,“風刮不走,雨也打不掉,它一直在這裏,證明我永遠愛你。”

蘇錦之吸了吸鼻子:“可是它最終會風化成泥土的。”

“那也沒關係。”宋明軒轉身對他笑了笑,在他額角不斷親吻著,“這片土地會替我們記得,我們永遠相愛。”

蘇錦之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不肯把頭抬起來。

太陽完全落山後,宋明軒就背著他走回他們住的小木屋,將他放到床上,忽然間俯身親了下來。

這間房子很大,所以晚上還是有些冷的,但房間裏的壁爐正燒著紅紅的炭火,燃出融融的溫度,暖色的吊燈自頂上垂下,灑出溫暖的光線,那些似乎充滿了溫度的燈光照進男人的深灰色的眼底,暈染出落日一樣深深淺淺的溫柔光暈,像是要溢出來一樣滿,蘇錦之怔怔地望著他,忽然感覺什麼東西砸到了臉上。

他伸手去摸,摸到了濕濕涼涼的一片水跡。

宋明軒抱著他,虛虛地壓在他身上,頭埋在他的頸間,呼出熾熱的吐息。

“爸爸?”蘇錦之輕聲喃道。

宋明軒沉默著,一言不發。

空氣中流動著寂靜,如同覆城海嘯淹沒整間屋子,以至於壁爐中炭火發出的劈啪聲在這一刻都顯得異常響亮。

很久之後,蘇錦之才聽到他開口說話,那聲音不像以前,如同大提琴溫柔的弦聲一樣低沉醇厚,而是又沙又啞,是一種被痛苦折磨過後帶著濕氣和淚水的腔調:“睡吧。”

他的眼睛被男人輕輕蓋住,迎來子夜般深沉的黑暗。

黑暗中,他聽到男人在他耳畔喃喃:“晚安,我愛你。”

他們在桑拂落牧場住了幾天,拍了很多照片,但還沒來得及整理貼到相冊裏去,就急衝衝地趕回了醫院,因為蘇錦之又吐血了。

其實每一天,蘇錦之都過的很痛苦,宋明軒給他吃的藥,都帶有大量的止痛藥,在他睡著後,宋明軒也會讓他給他輸點鎮定劑,不然他可能會在半夜痛醒。

除了一些果汁和稀粥以外,他什麼都不能吃,因為他的胃已經不再具有多少消化功能了,發展到後期,他連吃的藥都會吐出來。

而最新的檢查結果表明,他的癌細胞擴散的更厲害了。

那次對他來說痛苦不堪的化療,並沒有減緩多少腫瘤的發展速度。

第二次化療來得又急又快。

藥劑加大,輸得時間也更為漫長,幾乎持續了一天一夜。

輸液的過程中蘇錦之一直在哭,他真的很疼,渾身都在疼,疼到他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他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宋明軒陪著他一天天憔悴下去,無論他再怎麼好好整理自己,他臉上也總是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和困倦,望向蘇錦之的眼神裏也滿是絕望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