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大廈負一樓的“塔羅樂園”, 連續五年名列“西普區最受情侶喜愛的遊樂地點”前三甲, 同時在極夜市竊賊圈內流傳的“最好得手的盜竊地點名單”中亦表現不俗。
總的來說, 這是一個讓大多數人都乘興而來滿意而歸的勝地。溫小良還住在小鬆區的時候, 節假日時也曾和友人一同前往當地的“××遊樂場”, 那時她已經覺得很盡興了, 打地鼠和空氣曲棍球都充滿趣味, 但現在她明白,自己真是見識太淺了……
這才是真正的遊樂場,真正的!打地鼠算什麼, 在這裏隻要你付得起錢,你可以和經過嚴格訓練的狐尾鼠一起玩耍,不論你要打地鼠還是讓地鼠打你(肉墊小爪拍在臉上還挺舒服的), 它們都能滿足你。訓練員會微笑著告訴你, 狐尾鼠,其實一種智商很高的動物~
各式各樣的遊戲項目, 童趣的, 新奇的, 荒誕的……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商家供應不到。
在這樣一個消磨意誌的聲色窟裏, 溫小良咬牙堅守著自己為數不多的人生原則——除了親爹和男友, 絕不讓其他男人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錢。
男人:“想和狐尾鼠一起玩嗎?”
她搖頭:“我怕這種有爪子的動物。”我怕它們每分鍾兩百新幣的“陪玩費”。
男人:“‘幽靈城堡’前排了很多人, 去看看?”
她搖頭:“我怕鬼。”我怕我被嚇到後不小心一腳踹出去,到時還得賠人家醫療費。
男人:“4D電影呢,感興趣嗎?”
她使勁搖頭:“4D電影太刺激了, 看久了頭疼。”與其花錢看這個, 不如省下錢來晚上加菜。
男人:“這個呢?‘漫步侏羅紀’,5D全息虛擬,隻有五十鍾。”
她把頭搖成撥浪鼓:“4D都夠嗆了,何況5D。”
男人:“喝杯巧克力牛奶?——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肯定又搖頭。”
她及時定住了脖頸,一臉誠懇:“我出門前喝了很多水。”
丁言歎了口氣,轉身看向吧台的侍者:“一杯巧克力牛奶,一杯純淨水,不加冰。”
溫小良有點懵:“我真的不用……”
丁言沒回頭,側對著她說:“過去兩分鍾,你看了吧台三次。”
“……呃是嗎,我都沒意識到。”她尷尬地笑了兩聲,去摸褲袋,“那我自己付牛奶的錢……”
“從我們進入遊樂場到現在,一共有三個小偷先後經過你身邊。”
溫小良握著錢包的手僵住。
她終於發現了,她帶指紋防盜拉鏈的褲袋被人劃了一道口子,那一刀劃破了褲子的布料,又繼續劃破了錢包表層,在上麵留下觸目驚心的刀痕。
但這一刀沒能繼續,它隻在褲袋上劃了一半就突兀地斷掉了,仿佛刀的主人突然被誰阻止了似的。
丁言接過了牛奶和純淨水,轉過身來,將牛奶遞給她。
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默默地接過了那杯牛奶,但一點想喝的欲望都沒有,牛奶杯冰涼,嘴裏發澀。
丁言:“被打擊到了?”
她抿了抿唇,不說話,頗有些垂頭喪氣。
她堅持不花人家一分錢,可自己的錢包都是人家幫著保下的。
“不用太放心上,不是你的錯。這裏是盜竊案的高發地。”他反倒安慰她,“之前我走神了,不然那一刀劃不到你身上。”
要是她就這樣任他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那才真是不通世故到無可救藥了。
她忙不迭地擺手:“和丁店長沒關係,是我自己不注意……謝謝。”
“‘丁言’。”他說,“叫‘丁言’就可以了。”
她的手立刻又是一陣亂搖:“不,這個……”
“現在不是營業時間,你繼續叫我‘店長’,我會覺得我在翹班,很影響心情。”
“……”
“嗯?”
“我知道了……”
一隻手裏握著對方送的牛奶,另一隻手裏捏著對方保下來的錢包,這種時候你還能拒絕對方的請求嗎?能做到的人請務必和她聯係!讓她討教一下如何修煉出這樣的厚臉皮……
“丁店……嗯,您經常來這個遊樂場嗎?”
實在不好意思直呼他的姓名,隻好省略掉了稱呼,直入主題。
“不,今天是第一次。不過類似的地方,以前倒是和朋友去過幾次。”
所以才對這裏的景象見怪不怪啊……不過他竟然能經常來這種地方玩,應該家裏也是小有資產?
她對丁言所知甚少,雖然他們在同一家店裏共處了一個月,但日常交流也僅限於工作層麵而已。
他是獨生子還是兄弟眾多?喜歡什麼顏色?鍾愛哪支球隊?座右銘是什麼?是否有願意為之奮鬥不息的人生目標……所有這些,她通通不知道。
畢竟隻認識了一個月而已,而且就連這一個月,也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夢境。他們的相遇稱得上離奇,那天她原本沒打算走進‘半簡’茶餐廳的。她想在西普區找一份兼職,餐飲業的薪金相對較高,但她根本沒指望自己能在餐廳裏找到一份工作,要知道她可是身負#連碗蒸蛋都能蒸成黑暗物質的恐怖詛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