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麵前。
丁言伸出手,掌心朝下,一滴血懸於他的食指。那是他的血。
“這是她的血,你自己嚐,是不是‘真血’。”他說。
殺手神情冷酷:“‘真血’有劇毒。”
“怎麼,你身上沒有解毒劑?”丁言微微冷笑,“軍部已經窮到連解毒劑都不舍得配給‘暗閻’了?”
殺手默了默,“即使有解毒劑,也有一定幾率當場毒發身亡,我身負市長重托,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風險。”
丁言麵露嘲諷,收回了手:“那麼,你準備怎麼做?”
“你將她交給我,我帶去軍部檢測,倘若她不是‘真血’的繼承人,我將她還給你。”
蒼冷的白色燈光下,黑發的青年微微揚起了眉。
“我說過了,她是我的人。我不會把她交給你,如果你要‘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我們就在這裏分出勝負。”
殺手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她是人類。”
丁言冷冷地看著他。
“你是市長唯一的子嗣。”殺手說,“市長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溫小良一呆,滿臉不思議地看向丁言。
丁言笑了,望著殺手,微微譏諷:“你盡可以向他告狀。”
殺手靜默了兩秒,轉過頭,猩紅的瞳仁盯住溫小良。
“小女孩,你運氣很好。但願你運氣永遠這麼好。”
“我會回去核實情況,如果你是‘真血’的繼承人,我會再來。”
夜風掠過,街道上失去了殺手的蹤跡。
丁言轉過身來,看向溫小良,視線落在她脖頸還在流血的傷口上,深深皺眉。
他走了過來,她後退一步,望著他:“你是市長的兒子?……你也是血族?”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向前,她有些慌亂地向後退:“別過來!”
他停住了步子,皺眉:“你在流血。”
“……所以你別過來。”她的聲音有點抖,“你別過來,如果你要血,我可以找個杯子……給你接一點……”
丁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到血就紅了眼的血族是極少數,我不會那樣。”
“說謊。”她用眼神控訴他,“晚上在廚房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當時我還想不明白……”
“……那時我確實有點失常,現在不會了。……相信我,”他加重了語氣,“如果我想對你怎樣,你現在就不會好好地站在這裏了。”
這句話終於讓她的肩膀鬆懈了些,她站在原地,猶疑不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出聲——
“你是血族。”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對。”
“你戴了美瞳,假裝人類。”
“我覺得這樣比較方便。”
她抿了抿唇,“……你是,‘素食主義者’嗎?”
素食主義者,就是不進食人類血液,隻通過食用其他動物血液維生的血族。
他看懂了她眼裏的小小期待,但他不想騙她。
“我正在努力成為‘素食主義者’。”
她眼裏的微光暗了暗……幸好隻是暗,而不是熄滅。
他再度向她靠近,這次她沒有向後退。他暗自鬆口氣,來到她麵前,抬手抱起了她,她低呼一聲。
“我帶你找地方止血。”他解釋了一句,然後飛快地朝某個方向奔去。
溫小良在他懷裏,微微發著抖。
脖頸上的傷口雖然沒傷到大動脈,但說話的時候顫動肌肉,很疼。
很疼,但她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那個殺手,為什麼要殺我?”
“他認為你是‘真血’的繼承人。”
“什麼是‘真血’?”
“一種特殊的血液,能殺死血族。”
“……我身上流的,是‘真血’嗎?”
“……”
“是嗎?”
“……我不確定。”
她默了默,然後低聲說:“下次他會殺了我。”
她感到他收緊了懷抱。
“我會保護你。”他說。
她輕輕一顫,抬起頭想看看他的表情,肌肉拉伸撕開傷口,她疼得抽了口氣,他立刻說:“別亂動。就快到了。”
慢了,她已經仰起了頭,看到了他的臉。
真帥,比那天在“塔羅樂園”看到的還帥,但更讓她心動的是他臉上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他之前對那個殺手說,她是他的人。
當時她真的怦然心動,為這一句話。她不知用了多少意誌力,才說服自己,他這麼說,完全隻是為了騙過殺手。
可現在,她又覺得那句話不單單是為了應付殺手。
是不是,其實他也很希望這句話是真的呢。
心裏有點甜,有點悸動。
他救了她,從血族殺手的手中,不早不晚地救了她。西普區那麼大,他卻那麼巧地撞了過來,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呢……
“叮當當——當當叮——”
溫小良一愣。這是……她的手機鈴聲?好像是從丁言身上傳來的……
“我的手機……”怎麼在你身上……
“哦,對了,你的手機忘在了店裏,我正想還給你。”
“……你今晚出來,是來還我手機的?”
“嗯。”
“……啪嘰。”
“嗯?”
“沒什麼……”
隻是少女羅曼蒂克的幻想被打碎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