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良猛地看過來,她的眼神讓他一愣。

猜錯了?怎麼會……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溫當當是未來人,借助了‘洞天’的力量回到現在……難道不是?

浮上半空的心沉了沉,他盯著她,不放過她每一絲神情:“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代?”

丁言直接跳過了\"溫當當是不是我們的孩子”這個問題,顯然他心裏已經有了判斷,無需再問。

溫小良望著他。她在斟酌,究竟該說出創傷性受精的真相,還是就此讓他誤會下去。

腦海中,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浮出來。她是一定要離開他的。如果她現在肯定了他的猜測,承認溫當當是從未來過來的,那麼她就可以……

這是一個機會。

“當當,是我和你的孩子。”

她終於正麵承認了。

盡管丁言已經推斷出了這件事,親耳聽到她承認,仍不禁動容。心神動搖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溫小良麵上神情十分異樣。

他皺起眉,想到之前的猜測,心裏一沉:“未來出了什麼事?”

溫小良笑了笑,那個笑容仿佛屋簷下的雨滴,透出一種難言的寂寞:“你的反應還是那麼快。”

“……”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當當一點都不親近你?”

丁言沉默。是的,溫當當和他一點都不親,不但不親,甚至還對他隱隱抱有敵意。

回想過去他們相處的點滴,一個猜想在心中不安地升起。難道,在未來……

“猜到了嗎?”她輕聲說,“未來,你不在我們身邊。”

他喉嚨幹澀:“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你得了一種怪病,無法痊愈的怪病。”

“……”

“你死後,我和當當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並不壞…… 這是我猜的,我想未來的我,就算失去了丈夫,怎麼著也能讓自己過得還像個人的樣子,護得住我們的孩子……不過,當當似乎不這麼想,他想盡辦法回到了過去,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夕陽半入地平線,風裏開始摻雜了陰冷,東方的雲靄灰白,毫無生氣。

丁言就站在這樣黯淡的背景裏,臉上沒有表情。

終於,他出聲:“我派人調查過,溫當當是真正的‘溫小良’的胞弟。”

“那是‘洞天’的障眼法。他們將當當送過來,當然也給他準備好了身份。你現在再去查,得出的結果也一樣。但親子鑒定做不了假,你願意的話,明天我們就去醫院。”

邏輯完美的回答。或者該說,隻要扯出“洞天”這個詞,一切不合理都能得到解釋。

他扯了扯唇角。“不必了。”

溫小良站在那裏,她望著他,那雙淺棕的眼眸裏卻似乎什麼都映不出來。

他走近了她,站在她麵前,深深凝視,終於從那對小小的瞳仁裏,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臉,她沒有拒絕,隻是別開了眼。

仿佛對他最後的縱容。

他笑了,笑容又鋒利又涼薄,在她耳旁,輕聲問:“你有沒有哪一刻,真正愛過我?”

她靜默了幾秒,低聲答:“在未來,我一定非常的愛你。但是現在的我,不想麵對那樣的未來。”

太辛苦了。她的神情這麼說。

他的手移到了她的下頷,捏住,微微用力,令她抬起臉,與他對視。

“過去,你騙了我很多次。”他低語。

“……對不起。”

“所以,這次我不信你了。”

他低下頭,親吻,吸允,咬噬。

“我不信你說的未來。”

……

……

溫當當打開門,看到他站在門前的母親。她臉色明顯不對勁,右手掩著嘴唇,眼睛瞟著地麵。

掃了她那隻欲蓋彌彰的右手一眼,溫當當默默將門拉得更開些,她走了進來,背對著他走向室內。

“怎麼樣?”他問,其實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了。

“說服不了他。執行計劃B吧。”她垂下了右手,繼續背對著他,“失憶藥劑明天能做出來嗎?”

“差不多。”

她打了個嗬欠。“那拜托你了,我先睡一會兒。”

“等下。”

她停住了,背影有點僵硬。

他走了過來,將一瓶止血生肌噴霧塞到她手裏。

“噴吧,好得快些。”

溫小良:“……”

溫當當:“你咬回去了嗎?”

溫小良:“……小孩子家,不要關心這個。”

他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失憶藥劑他可以連夜趕工做出來,就怕事到臨頭,某人突然反悔,讓他白辛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