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繚繞,盡是朦朧,似仙境,似幻境,實則噩夢一般。凡被困於此陣法的人,三個月來,全身的皺紋均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滋長著,照這樣看來,這陣法裏的百數人,再有十多日全會因衰老而歸了西。
陣法裏一黑衣冷豔女子靜於一隅,與一旁的那些老頭、老太太著實顯得格格不入。
陣法外一偌大的老龜,正斜眯著一雙小眼,神情曖昧地瞅著旁邊的秀氣公子。這秀氣公子雖一直安心於陣法內的變幻,卻還是不經意間發現了那兩道不正經的眼神,猛的,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一直掛於你嘴邊的一塊肥肉。”秀氣公子扭頭輕斥。
老龜皺眉,很是不滿:“什麼叫惡心的眼神,老龜我這是關心你。”
穀飛宇也不過比那些陣法裏的人早來到這老龜洞一月有餘,之前也從未與老龜謀過半麵,可這老龜不僅沒有為難自己,還說要傳授自己功法,何以得來如此青睞,這在自己心裏也是謎團。
莫不成這老龜真是看上了自己,思及至此,穀飛宇心頭一陣冷麻,不行,改天一定需抽空問問,這老龜到底是公是母,要不心裏哪能安生。
沒成想老龜的一句話便安撫了穀飛宇心裏的擔憂。
“小子。”老龜把眼神又瞄回陣法裏,“你看陣法裏那女娃子怎麼樣?當真美得厲害呀!就是有些冷了。”
“你把那女子當作食物了嗎?還冷了?雖然她外表看起來冰冷,但卻不是真正的冷。”
“哦?”
“我想,那是一種孤獨,內心處該是怎樣的孤寂才會擁有那般落寞的眼神啊。像是汪洋裏的一片輕葉,無助地漂浮於四周的無邊無際。”
“是呢?老龜我怎麼沒有發現。”
“你是用眼看,我是用心看罷了。”
“那,老龜我幫你,讓她嫁你做媳婦可好?”
“咳,咳。”穀飛宇聽了老龜的話險些噎過去,“老龜不要瞎說,我與那陣法裏的女子素不相識。咳,咳。”
眼前這陣法是老龜獨創的一個小陣法,名作小輪回陣,裏麵的人會快速衰老,衰老至死便是脫陣之時,並且脫陣後就會恢複年輕,完好如初。
本來就不是個害人的陣法,被困之人其實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耐心等待就好,但世間哪有人不惜命的,眼看著自己就要老死,誰能不驚不乍。這也算是老龜對他們提著刀來這洞裏要剁了自己的一點小小的懲罰吧。
“咳,咳,說起來了,為何那女子會不受你陣法的限製,不見任何衰老的跡象?”
“這,這確實匪夷所思,要麼是她擁有著淩駕於這陣法之上的能力,要麼便是……”老龜也不太敢妄自揣測。
“要麼便是什麼?”穀飛宇著實好奇。
“要麼便是她根本不受輪回限製,我的小輪回陣隻能困住她,卻無法帶她進入法則,不過,這種可能幾乎沒有的,我尚需輪回。”
“那如若是真,她隻是被你困於陣中,陣卻無法帶她入法,使她衰老。那豈不是她永遠也脫不得陣了?”穀飛宇想到這一層上,莫名心裏擔憂,不知何因,隻是想到那女子可能會永遠被困,心頭隱隱一陣絞痛。
“小子,現在就開始擔心了?還口是心非。不過,你還是小看了她了,你瞧,那女娃子竟要強行破陣。”
蔫了的老藤,持續著幹枯,稀疏的幾叢草兒,尖角亦是愈沉愈低,陣法裏一片死氣沉沉。枯樹旁,圍攏著一群老頭、老太太,世人哪曾敢想,這些被口傳神乎其神的青年俊傑,這些武盟裏的拔萃強者,短短三個月竟已要枯木休矣,個個在這兒不是哭爹就是喊娘。
“樊大哥?”
“還是喚我樊伯伯吧,這陣法真是怪異,讓我一下老成這般。”樊晨溪展顏一笑,到此時,還能做到如此輕鬆的,在這百數人裏,也就樊晨溪一人了。
“一會兒,我有五成把握脫陣。”冷豔女子繼續輕輕說到。
“姝姑娘你說的可當真?”樊晨溪頓時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