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小草

【回憶】

我看著電腦旁打包好的行李,明天一早搬吧!這真的是一個錯誤,當初竟然貪戀房租便宜,住進這間陰陽怪氣的屋子,再加上三個陰陽怪氣的室友,不!或許說,隻剩一個吧!因為,另外兩個,死了!

在我搬進來才三個月,三個室友就死兩個了,還是應該說,四個已經死了三個了,警方也來問過我好幾次話,不過老實說,我根本不可能提供什麼線索,事實上,我跟他們三個一直都不熟,甚至,我覺得這三個人有問題,或是說,這間屋子有問題。

三個月前,我從南X科大的學校宿舍搬了出來,然後來到這層公寓,我沒有注意到房東臉色的陰惻和為什麼這個房間會空出來的原因,等我知道了,似乎已經太晚了。三個室友,分別叫賓仔、偉宏和小白,打從我一搬進來,他們就對我不理不睬,似乎對我這個新來的房客存著敵意,得知他們也是南X科大的,我也試圖跟他們交往,可惜他們一直拒人於門外。

其實這倒也無妨,反正我也樂得一人自在,省去被人打擾的麻煩,不過我隱隱約約覺得這三個人似乎在計劃什麼東西似的,常常聚在一個房間竊竊私語,我曾經好奇地在深夜躡足爬起來偷聽,隔著房門我似乎聽到不少次“殺”字,是錯覺吧!

搬進來沒多久的一個半夜,我半躺在床上,似乎又聽到隔壁間三個人的商量聲,我悄悄走出房間想去偷聽,這時卻瞄到在客廳鐵門外佇著一個人,橫來豎去的鐵條和密網把他的臉切割得模模糊糊。他的眼睛直盯著我,我突然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似曾相識?說也奇怪,我那時竟也沒什麼害怕,就追了出去。

可是當我站在鐵門外,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提起膽子往樓梯上下尋了一遍,還是沒有人跡,隻剩死寂的夜。我隻好無奈地走回房間,這時隔壁的聲音似乎因為周遭的寂靜,變得猙獰起來。他們三個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兒發抖,但還是不清楚,隻是聽到幾次“鬼”,“怎麼辦”,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麼說?

後來又有兩次也是這樣,我追了出來,但外頭仍是一片空蕩,當我走回房間時,又聽到他們三個人的聲音,一樣,在發抖,為什麼會這麼湊巧?然後在這三次奇怪的事情後,他們三人的房門竟然掛起了一些紙符鎮紙,年輕人用這些玩意,更讓我覺得古怪和說不出的不安。

接著,在我看到報紙的那天,也是警方來找我問話的同一天,賓仔死了,被殺死了,我沒敢去看屍體,似乎也不關我的事,但從報紙描述,賓仔是一個人出去買宵夜時,在暗巷的轉角被人刺了三刀心窩斃的命。

好巧,那個轉角竟然安裝有攝影機,隻是畫麵陰暗模糊,當警方把錄像畫麵呈給我和偉宏、小白看時,我隻是覺得那個人的穿著未免太奇怪了,一身長黑衣加著頭套,就像死神的造型!因為命案現場和攝影機還有一小段距離,過沒多久,畫麵出現那位黑衣男人提著刀奔跑出巷外,當他仰起頭,似乎……他就像是故意要對攝影機笑似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真正讓我不舒服的是,小白和偉宏他們這時臉上的表情,變得……像是極度恐懼後的扭曲變形,警方怎麼可能沒發現,忙問他們兩個有什麼線索,不過怪的是他們卻什麼話也不說。警察後來又來了幾次,專門把小白和偉宏叫去問話,後來就沒再來了,又過了兩個禮拜,小白死了,被人從後麵襲擊,刺了好幾刀。當我看到白布下的那張臉,我愣住了,怎麼會……扭曲成這樣子,不像被殺死,倒像被嚇死……我在接受警方的質問回來後,再也忍不住,幾近咆哮地問偉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臉色一片死白的偉宏和在警局一樣,不發一語地走進房間,上鎖,沒再出來了。

從這刻起,我決定搬出去,但打包整整花了一個禮拜,因為警方又來找了我和偉宏好幾次,我曾經想脫口而出告訴警察這三個人的怪異舉止,甚至那個半夜出現在鐵門外的事,但一來這些事我也不確定,二來就要搬走的我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警方也找來房東問話,然後我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一件事,我沒法再忍受,當場罵起房東來。

沒錯,你應該也猜到了,我的前室友,也死了……房東在我的逼問下囁嚅告訴了我他,我現在住的地方的前任房客,是意外死的,而且就死在房間內,身體差的他那晚喝了個酒醉,從床上爬下來時竟然摔死了。我想起門外那張消失的臉,以及賓仔死亡錄像帶中那個模糊詭異的笑臉……也許,我前室友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和他們三個有很大的關係……鬼會殺人?

就在我要搬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不知道為什麼又走出門外,然後,我又看到那張臉,為什麼,會這麼熟悉?“他是殺人凶手!”我這樣告訴自己,也沒想過也許他根本不是人,就追了出去,可是當我衝過去,沒有任何東西。

然後我聽到偉宏淒厲的叫聲:“鬼!救命啊!不要殺我!”我來不及反應,隻從柵窗外看到偉宏奔出房門,後方緊跟著一個全身罩著黑袍的人,他手上拿著一把尖刀,然後他仰起頭看到站在門外的我,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也許是我自己猜測吧!因為隔著那扇門和周遭一片黯黑,我的確看不清楚,但那張臉……卻似曾相識,沒錯,是賓仔死亡錄像帶內的那張笑臉。

黑衣人轉身跑進偉宏的房間,關上房門,偉宏卻死命地往我這兒衝來,當他隔著網子看到我時,停住了腳步,接著我聽到“碰”的一聲。他倒在地上,而且沒有再起來。偉宏死了,沒有任何外傷,警方說他是在心神受到很大的激蕩下暴斃而亡,我想起隔著鐵網,他死前那張扭曲的臉,他到底見到什麼了?我跟警察說了那個黑衣人,警察們也真在偉宏的房間內找到第二者的足印和指紋。鬼有足印和指紋?我搬出去了,後來也沒再回來。隻是這件事就像一場噩夢,一直圍繞在我心頭,直到現在。

【爭產】

後來,我轉學到警察學校。我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做,是那件事,死在那層樓的四個人,和一個黑衣人,鬼?當年的那些指紋和足跡並沒有幫上什麼忙,死了三個學生的懸案,和整個學校鬧得沸沸揚揚的場景,依舊這麼清晰。

我當上了警察,也順利調到死的第四個人,那個意外死的前室友的檔案,他叫柏嘉,也是那時候南X科大的學生。柏嘉已經死了四年,我想回頭找一些他不是意外死亡的證據已經不可能了。但我相信,柏嘉的死絕對不單純,是……小白,賓仔和偉宏連手殺死的,隻是又是誰殺死小白他們三人呢?柏嘉是獨生子,我私下去訪問過他家,那是棟大豪宅,卻隻住著他媽媽一人。

他媽媽報的仇?不可能,我相信那個黑衣人絕對不是女旳。而柏嘉的臉,我凝神看著他死後的臉,頭上有幾處撞擊的傷口,那張臉,似乎也和賓仔死亡錄像帶的那張笑臉,及偉宏死前我所見的那個黑衣人,好像真是同一個……柏嘉沒死?還是他化作厲鬼?

現在我正在咖啡廳裏,跟我的朋友阿飛聊著天。阿飛是個孤兒,也許是小時候受到太多磨難,他的身體很差,他曾經笑著說,他想去投保死亡險,人家都不讓他保,因為他就一副隨時準備暴斃的模樣,不過他跑新聞跑得挺勤的,或許是表現好吧!他最近手頭好像富裕許多,也換了輛新車。

阿飛:小草,你看看這份專題報道。

我接過他手上的一堆數據,這是阿飛這陣子在忙的追蹤報道,身為警務人員,我當然也有所了解。

阿飛:這個女人也真是異想天開,竟然會瘋錢瘋到這種地步。

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突然死亡的實業家陳XX,因為孩子爭奪財產,竟然把屍體擱在太平間不管,一放就放到現在,然後半年前突然有個婦人帶著一位嬰兒,對媒體爆料,在陳XX死前沒多久,曾和她有過一夜情,也生了個兒子。

這件事讓家族風暴越演越烈,陳XX的太太和幾名孩子都否認這件事,但婦人堅持基因比對,也許是孤兒寡母的形象虜獲輿論的同情,最後法官裁定拿這名嬰兒和陳XX的幾名孩子作交叉比對,意外發現真有那麼一回事。財產多一人分,大家怎麼會高興,可是嬰兒這檔事也是事實,結果陳家反而團結起來,私下雇用多名偵探要去調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這對母子似乎沒什麼來頭,身份隱秘,讓這些偵探铩羽而歸。眼看事情就要告一段落,偏偏讓阿飛給找出線索,證明這是一場駭人聽聞的鬧劇。

小草:阿飛,說實在的,那些偵探都查不出東西來,偏偏就你厲害。

阿飛:也算是有點運氣吧!那些偵探的追查方向都錯了。

阿飛喝了口熱飲,那是杯紫羅蘭,他說過他的腎髒不好,不能喝像咖啡或可可這樣的飲料。

阿飛:說真的,那些偵探都想查出嬰兒跟這位婦人沒有關係,可是檢驗證明他們的確是母子,所以我就想……既然孩子是真的,母子關係也是真的,那有沒有可能,故事是假的?

幾陣寒風襲來,阿飛咳了幾下,把大衣裹得更緊,我無意中瞄到他手腕上那隻新表,金色的勞力士。

阿飛:故事是假的,那惟一的可能是,那個婦人在某種情況下懷了陳XX的孩子,但那種情況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這麼單純,也就是說她在未經陳XX的允許下得到陳XX的種。

我看著阿飛臉上微揚的得意之色,記者的敏銳果然不同常人,還是,他不是普通的記者?

小草:其實那個婦人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可是她又怎麼知道陳家人會為財產而爭奪不休,讓她有緩衝的機會來懷孕?這就是這位婦人厲害的地方,她趁著職務之便,知道那些人是富豪,然後用殯儀館的工具抽取他們死後沒多久的睾丸冰封起來,然後再看這些富豪之家的發展,最後她決定懷陳XX的種。

我看著這頁的文字,警方在婦人的同謀,一位婦產科醫生的診所內發現其他冰封的睾丸,這些富豪們也真是可憐,死後竟然要遭到閹割。

然後陳XX的家族爆發爭產醜聞,婦人和同謀評估,認為財產爭奪離法院宣判還有至少一年多的緩衝期,夠他們製造一個新的繼承人,至於嬰兒的生日挪前幾天也不是大問題。

小草:那這樣這個小孩到底有沒有繼承權?

阿飛:這個就好玩了,因為婦人已經承認罪行,應該會吃上毀損屍體和詐欺的官司,但這個小孩,可就麻煩了。

阿飛笑了出來,我也不禁莞爾,的確這名孩子的問題反而變得更棘手,不過看來嬰兒的用處還真不少……火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是末班車了吧!我突然想起前陣子托阿飛的事。

小草:對了,阿飛,你還記得我一個月前拜托你的那件事嗎?

他愣了半晌,才想了起來。

阿飛:唉!這件事沒那麼好查,這位鄭美蘭好像消失了,她又甚少和人來往,親人也沒再聯絡,實在很麻煩。

鄭美蘭是誰?她就是我沒見過的柏嘉,六年前死在我房間的那名學生的媽媽,我曾經找過她,但她神色哀淒,似乎不願談獨子死亡的傷心往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走出那棟豪宅時,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對稱感……格格不入?我不是瞧不起人,但我相信人的富貴氣是與生俱來的,而這位鄭女士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像可以住大豪宅的人。我回頭一望,那就像一個巫婆住在一棟陰森森的城堡裏。那時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湧起一種念頭,她媽媽也許之前很窮,竟然夥同我的三名室友聯手殺害自己的兒子,然後靠著他的死亡保險金致富,然後也許……也許她想錢想瘋了,我想起剛剛阿飛那篇報道,一個想錢想瘋的女人。我又想起錄像帶內那張笑臉,和那名黑衣人。

我始終相信那不是鬼,可是那時偉宏和小白又在怕什麼?雙胞胎?弟弟替哥哥複仇?可是在我私下問過柏嘉的朋友後,也確定他是獨生子,而他的戶籍資料也是如此,不過我又發現一點,柏嘉的父親不詳……

小草:那位鄭女士的來頭真的查不清楚嗎?

阿飛:嗯!她的生活很低調,幾乎足不出戶,不過我倒是查到她的確是用他兒子的保險金買下那棟別墅的,不過警方的死亡報告是意外,這點保險公司也做過確認。

是這樣子嗎?還是我想太多了,母親為了保險金加害獨生子?我和阿飛又東拉西扯了一陣,我調侃他最近發財了,也該找個女友,他也隻是笑笑。和阿飛分手後,我一個人騎車回了家,又想起六年前在那層死亡公寓發生的一些瑣碎。

那時候,我為了排遣無聊,下課後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上網聊天上。我跟一個叫JOIN的陌生女人聊得很投機,還互相寄了照片。我覺得她很閑,就是整天泡在網絡上的那種女人。但是我邀她出來,都遭到了拒絕,後來她不知道怎麼樣就消失了,沒再出現,像是從網絡這個虛擬世界蒸發一樣。我們最後一次的對話,好像是……

JOIN:對了,你和你室友呢?仍然不說話嗎?

小草:嗯!那群陰陽怪氣的家夥,不過今天他們三個好像不在,出去聯誼了吧!說到聯誼,怎麼樣,有空我們也來辦一場!

JOIN:好,我叫我小妹吧!她認識很多人,啊!你等一下,我小妹好像回來了。嗯?等一下,那不是我小妹的腳步聲,到底是誰啊?

小草:你走過去看一下不就行了?

JOIN:好像還不止一個人,我聽一下,有三個人,而且是踮著腳尖走路,老天!不是小偷吧!

小草:你們住處沒上鎖嗎?喂!你要不要先報警或是躲起來?

JOIN:我知道了,我QHGOLO PG GDH1325

小草:喂!那什麼東西啊!外星字嗎?

小草:喂!在嗎?

對方已離線,就是這樣,那一行文字也讓我一直耿耿於懷,有時好像又和後來室友連續死亡的事件糾結在一起,雖然我很清楚兩件事是沒有關係的,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快,不會形容……也許你不相信,我曾經去找密碼學的書,想知道那些密碼代表什麼?卻一無所獲,其實那隻是她胡亂敲出的東西吧!可是最後她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三個人走進她的房子?而且是大大方方地開門進來?也許是她朋友吧!!她匆匆忙忙打發我才隨意敲了一些無意義的按鍵。

我躺在床上,心思又煩亂起來,警察的工作和外界想象得差太多,充滿著苦悶和不快,尤其是你會聽到,看到,甚至辦到一些狗屁倒灶的鳥事,然後覺得這個世界就好像要從你眼前崩毀似的。我看著套房外的大門,突然有股衝動,我起身扭開門,但門外怎麼可能會有人。那個人,六年前出現在鐵門外的怪人,他到底是誰?那張模糊的臉,好像越來越清晰,為什麼總有種熟悉感,是那名黑衣人嗎?是柏嘉?好像又不太像,他到底是人是鬼,為什麼三更半夜一個人佇在那兒,什麼話也不說,門外有門鈴啊!

他沒有消失,至少我在半年前又見過他一次,那是在阿飛的宿舍,那時我們認識不久,有一次我去他房間一聊就到半夜,然後就睡在那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覺得有人在凝望我,我回頭看阿飛,他睡得正熟,我在四處搜尋一下,然後我又看到那張臉,那張鬼臉,隻是為什麼他還是這麼不清不楚,模模糊糊。

我沒有吵醒阿飛,躡足走了出去,但一樣是空無一人,他到底是做什麼,他是想跟我說什麼嗎?是那些命案的線索嗎?我下意識地去采集門把上的指紋,結果當然隻有我和阿飛的指紋,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但後來工作忙了,這件事也沒放在心頭。

這件事又湧上我心頭,我看一下手表,半夜近一點,我突然想找阿飛聊一些事,關於柏嘉母親的事,阿飛因為是記者的關係,也是個夜貓族,可是當我打了個電話給他,那頭的訊號卻很奇怪。不是講話中,也不是拿起話筒,我知道那是電話線被拔起來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事情不太對勁,我邊喃喃自語邊穿起外衣,準備前往離這兒約半小時車程的阿飛家,記者有時因為報道一些敏感事件,會招惹到麻煩也不是第一天的事。

我悄悄走到阿飛的樓層,我輕輕旋了下門把,竟然沒有上鎖,是門把的冰冷嗎?突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觸電一樣,是那兒不對了?為什麼我會這麼不安?那扇鐵門,原來阿飛房間的門上也是裝有柵窗……然後我看到裏頭幾道燈光閃來閃去,是手電筒的燈,有一對全身黑衣,理著平頭的人在翻箱倒櫃,我側身滑進門旁不遠的沙發底下,看著他們。

阿飛不在?這些人身手利落,不發一語,比調查局的還專業,阿飛惹到了什麼來頭的人物?我突然想起他最近身上穿金戴銀的,我真笨,應該早發現不對勁的,但此時的我並沒有勇氣出來喝止他們,因為我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而我看著他們的穿著,知道他們腰上八成有武器。

他們搜完桌子,換衣櫃,床畔,好幾次我看到幾雙黑皮鞋不停從我臉際徘徊,總算房間昏暗,我逃過了一劫,這時我卻發現那個沙發底下皮套內竟然有夾層。這一群人揚長而去後,把燈打開,隻見房間內一片狼藉,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就算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多半也是要示威,要阿飛不要再管什麼事。

我看著桌上,床上一堆散亂的文稿照片後,離去時把沙發下的東西抄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比剛剛更緊張,好像做了件壞事一樣,我不應該去窺探阿飛的隱私,這份文件也許是他的重要私人數據,但我環顧四周,心一橫就走了出去。

就是那最後一瞥,一種不協調感劃過我心房,不是因為房間的散亂,而是那些照片框,為什麼半年前我來他房間沒有注意到?半年前也是一樣啊!那些照片框裏頭都沒東西!為什麼?有這麼多沒放照片的照片框?我沒有細想,走出,把門帶上,又被電了一下,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有一種陌生奇妙的感覺?

阿飛會去哪兒?我突然擔心起來,然後我想起一個地方,孤兒院,他會躲到那兒去吧!假如真的有人要追殺他的話,畢竟他從小在那兒長大,而那處孤兒院地處孤僻,沒有太多人知道。那間孤兒院在那呢?我努力思忖記憶的片段,左拐右彎找了好久終於找到那間不起眼的地方,三更半夜,當院長被應門的我吵醒,還一臉畏懼,生怕我是什麼壞人。當我說出阿飛的名字後,院長臉上警戒的表情才略顯鬆懈,並打開了門讓我進去。我約略提了一下大概,院長聽到阿飛遇到麻煩,臉色又凝重起來,不過她搖搖頭。